李卫红接着说道:“杨姐,这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我听说咱们四分场又有大动作了,我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
李卫红性子本来就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对家庭生活的兴趣一般般,反而对工作十分投入,一想起自己因为生产不能参与大建设,自然是满心遗憾。
杨君苏道:“人生长着呢,不急于这一时半会的。新城镇还在规划中,等你满月后,差不多才开始动工,你赶得上。”
“那就好。”
杨君苏陪着李卫红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小路全家留她吃饭,她婉拒了。
回来的路上她盘算着,李卫红生产完该轮到高洁了,高洁之后是齐冰,她们这帮人年纪差不多,又是同时结婚,生孩子也扎堆。好在,现在一切都上了轨道,少几个人也照样运转。
杨君苏正在脑子里安排着人事轮换,突然听到有人跟他打招:“杨场长。”
杨君苏循声一看,只见面前站了一个身材清瘦挺拔的十五六岁的少年,看到对方那副醒目的混血面孔,她记起了这孩子的名字:“陈辽原。”
陈辽原就是全志明带来的那个混血少年,杨君苏几乎没跟他说过话,只不过这孩子长相比较独特,所以她就记住了。
陈辽原安静地走在杨君苏身旁,杨君苏亲切地问了他几句:“你又重回学校读书了吗?这次跟着全同志回农场,不会耽误功课吗?”
陈辽原轻声回答:“没事的,耽误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几天。”
杨君苏本来还想问问他家里的情况,转念一想,估计家里情况不容乐观,还是别提起人家的伤心事了。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了半路,路上杨君苏碰到其他人,陈辽原才悄悄地离开。
程松鹤还有工作在身,这次是趁着休假来的,他呆了几天就得赶回去。
他对工作十分负负责,实地考察了后,又充分听取了各方的意见,修改两次后,终于拿出了一版设计方案。杨君苏看了一下,对这个方案还算满意。
杨君苏让财务给程松鹤支了300块的设计费,并把来回路费,吃饭住宿的费用全部报销了。
杨君苏拿着规划方案跟大家开会讨论了两次,便拍板决定开启基建计划。
大家对于杨君苏的雷厉风行已经习惯了,张书记想劝这个搭档谨慎些,最终什么也没说。得了,让她折腾去吧。反正帐面上的钱用完了,也由她去想办法。
张书记觉得自己的时运真不好,连着两任搭档都是女同志,风格还都挺霸道独断。宋要武是首都来的,他忍了。轮到杨君苏,没想到,还是他忍。
杨君苏假装没看到张书记面上若有若无的失落,做决定这么复杂的事,怎么好意思让男同志干?她这么爱揽事儿可都是为了他们好。他们太累了,也该歇歇了。
一行人刚走出会议室,贺新华和老金便追上来问杨君苏基建方面的问题。
杨君苏回答完毕,笑着对贺新华说道:“老贺,恭喜你啊,你抽个时间门跟老金调个休。”贺新华单身几年后,在老母亲的撮合下,终于梅开二度,娶了二分场的一个死了丈夫的女同志。
贺新华淡淡地说道:“都第二次了,哪好意思再休假。”
“那行,辛苦你们二位了,工地你们有空好好盯着,争取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每一期工程结束,我请你们吃饭。”
杨君苏离开后,老金看着她的背影,感慨道:“谁能想到,小杨竟会成为咱们的领导,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的女同志不得了啊。”
四分场现在成了一个大型的工地,工地上从早到晚,人声鼎沸,红旗招展,大家干得热火朝天。
由于基建资金有限,他们先建的是工厂,一个农产品加工厂,一个副食加工厂。工厂还在建造,杨君苏就开始安排一批职工去食品厂学习,一批销售员去外面调查市场情况。
除了安排工作,杨君苏也不忘紧抓大家的学习。高级扫盲班仍在继续进行。
她跟温明知下了班后,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坐在书桌前看书学习。
俩孩子正是好动的时候,哪里坐得住,呆了一会儿,就跑出去找爷爷奶奶去玩,玩腻了再回来找爸爸妈妈。两人学累了就陪着孩子玩一会儿,教着认几个字,讲个故事。这么做的好处就是,两个孩子说话越利落,掌握的词汇也逐步丰富起来,时不时地蹦出一两句让人大吃一惊的话。
于凤华一脸惊喜:“这俩孩子是不是神童啊?”
杨君苏摇头否认:“应该不是,他们只是早慧而已。”
光阴飞逝,转眼间门,到了夏天。夏天炎热,再加要收麦子,工地的进度也不得不慢下来。入秋之后,工程进度再继续加快进行。
大家跟以往一样忙忙碌碌,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众人平静的生活却被一则新闻给打破了。1977年10月下旬,《人民日报》发表社论,恢复高考。
一石激起千层楼,大家先是震惊和难以置信,等到确信无疑。很多人忍不住欢呼雀跃,把帽子抛向天空。狂欢过后,有人意识到了什么,拔腿就往夜校跑来,老远就喊道:“我要报名学习!”
来的不光是他们,还有其他人,有人来报名,有人想要借书。大家把夜校门口挤得跟菜市场似的。
产后复出的李卫红主动站起来维持秩序:“都别挤,现在急着报名,以前干吗去了?让你们学习推三阻四的。不听杨姐言,吃亏在眼前。”
众人赔着笑脸道:“卫红姐,你说得全对。那我们可以报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