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顺觉得对方有点靠谱,算是认上卯了。反倒不急,他慢条斯理地说:
“我谁呀?我姐谁呀?要不要的,她还能给我难看。”
副科长觉得也是,有理不打上门客,还带着礼呢。李长顺上门送礼,就是碍着面子不收,也不会给他难看。再说了,这事有由头,是办孩子们的事,与工作无关。副科长拿出了两万,又从家搜罗出一些高档礼品,交给李长顺。
副科长老婆不愿意了。她仍在生气,斜眼冲丈夫说:
“你是给谁赔不是去呢?两万?人家看都不看。你以为你是谁?你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吗。”
“这人呀,得会变被动为主动。”李长顺看火候到了,又加一把火。他说:“说不定这一次你还会因祸得福,趁机把位子往上挪腾挪腾。”
副科长觉得,李长顺的话有道理。一咬牙,又拿出了三万,交给李长顺,他说:
“先拿着,等那边气顺了,我再想办法。”副科长想通了,要搏一把。他说。
李长顺觉得,这个金矿有前景,今天做完,已经把今后的路铺平了。如果可能,还会有第二把、第三把,源源不断。他说:
“我得给我姐说,你这朋友可交,让领导也知道。你说你今后工作上还愁个啥。”
李长顺拿到了五万元现金和足够的礼品。他得去办事。可是李长顺压根就没有什么姐姐,连干姐姐都没有。李长顺不急,他做足了工作。熊书红有一表亲,在李长顺老家的村子里,那人叫长生,恰好也姓李。趁着贾局长开会,李长顺提着大包小包去到熊书红家。门房不让进,他说是亲戚,门房看见他手中的礼品,又是大白天。估计应该是亲戚了,放他进去。
熊书红看见有亲戚来,招待也热情。她家的亲戚多,小辈不认识,不足为奇。她说:
“你是谁家的?我咋没见过。”
李长顺今天穿西装,那钱就装在上衣的口袋里,鼓鼓囊囊。他把礼品放好。顺势把上衣一脱往沙发头上一搭,有钱落了下来,他一边把钱捡了,一边说:
“姐,长生记得吧?我是长顺。”
熊书红光是看到了钱,有几沓团结红,眼睛一亮。李长生她知道,是远亲,有多远也说不清,长生她也没见过。这一位是长顺,必是兄弟。她说:
“啊,知道知道,长生大还是你大?”
“姐,你咋就忘了呢。我很小的时候,给姨夫做寿,您长得可好看了,全村的人都夸您呢。”李长顺的胆子也太大,他从来就没有见过熊书红。就这么瞎说,也不怕露了馅。
熊书红的妈妈姐妹多,不知道那些姨夫们做过了多少大寿。她也记不清,又是儿时的事情,她也只好懵着头,认了这个兄弟。随着年纪的增长,她略显发福,赞美她人才的声音,也是久违了。不由笑了,说:
“老了,老了。不再年轻了。”
“不,姐,天下就我姐好看。人家都背后里说的,不敢当面,您现在是高官的夫人哩。”李长顺看认了,自己也高兴,甜言蜜语地恭维一番。他说。
熊书红出门少,人骄横,难得有这么顺心,和其她女人一样,心情好,愿意为别人分忧。她说:
“兄弟,你怕是有事吧?”
李长顺这才拉过一张报纸,把口袋三万元钱包好,顺手塞在沙发矮几的下层。他说:
“没啥事。朋友孩子跟咱贾正打架了。过来陪个礼。”
“贾正和人打架了?”熊书红惊诧地望着他说。
“没大事,小孩子们,你拍一下,我踢一脚,是常事,您可千万不要骂贾正。这事就过去了。”李长顺说完,站起来要走。
熊书红立即拽住了李长顺,一定要把钱退回给他。李长顺佯做生气,他说:
“姐。你咋就不给我脸呢。人家就求我办这点事,您就不答应,让我今后在尉市咋有脸见人呢!”
熊书红有钱,钱都在贾光明手里,她只拿生活费。一次到手三万这还是第一次,这钱不用办事,是给贾正赔礼的。她也觉得从道理上讲,没什么说不清楚的地方。再说了,她无论如何也得给李长顺一点面子。长顺是她的兄弟,比亲兄弟还亲。熊书红没有弟弟,也没有哥,这份亲情,她要了。她说:
“顺,没事就来家吃饭。”
“姐,怕您忙,没事我就不敢来。”李长顺借机,更深一步,把脚伸进了贾家。
“叫你来你就来,怕谁呢,有姐哩。”熊书红说。她确认了眼前的这一位弟弟。
李长顺的姐姐是熊书红,消息不胫而走。背地里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不久,在李长顺的第二次拜访以后,副科长有如神助,摇身一变,在税务局拉过一张科长的桌子。李长顺的名声大振,尉市官场多有人知。李长顺从此,出入宾馆,从大桌到小桌,又从小桌到大桌。有求于他的人排着队,等着叫号。没有李长顺办不到的事。李长顺心也大了,不屑于与人拉皮条,做掮客。他要进军大生意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