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翡劝道:“既然肖大夫说了痊愈,您就放心吧!这两个多月里他又是卧床、又是忌口,半大儿郎能忍到今日实在不易。”
“那也不能这般睡着,先叫仆婢扶到各自房中。碧桃,客房收拾好了?”
“回主母的话,已收拾好。”
贺宁点点头,叮嘱道:“去备好……”
还没说完第一句,宝莱来请她:“主母,小娘子正在分礼物,请您移步过去瞧瞧。”
“阿娘,这里有我,您先去阿鸾房里。”林翡说。
阿鸾下午刚见到自己时就迫不及待拿出上巳节的礼物,是方绣着芍药和粉蝶的枕巾,这会儿怕是收拾时耐不住性子,要提前将礼物都赠出去。
贺宁看着几个儿郎人事不省的样子,又想想女儿的身手和性情,便放心地先走了。
这点事情对林翡来说自然易如反掌,让仆婢将李擎和晏如陶架回各自房间,再让他们备好解酒汤和热水。
她留在阿峻这里,盯着他喝下,又反复确认他没有哪里不舒坦,才准备走。
半醉半醒的阿峻忽然坐起身,喊住她:“阿姊,其实那日我昏过去时听见你唤我名字,只是我说不出话来。”
他搔搔后脑勺,
笑得有些赧然:“后来醒了不大记得这事,养伤时偶尔梦见你叫我别怕,说你在,让我别睡过去。我便猛然惊醒,怕自己真的一睡不起。”
“一直没同阿姊道声谢,那日若不是有你和晏郎君,我……”
林翡走回他床前,揉揉他有些散乱的头发,索性帮他拆解掉:“披散开来睡得舒服。”
阿峻扬起脸,笑得眼睛都快不见,带着几分酒醉后的傻气:“谢谢阿姊!”
林翡揪揪他的腮,也笑了起来,见婢女捧着水盆和巾帕过来,她让开身:“你擦洗完早些歇息,明日还要去曼春江。”
出了阿峻的房门,她又去隔壁看李擎,刚打开门已闻鼾声阵阵,迈进去的一只脚立时收了回来。
客房在西南角,她想起方才帮婢女搀他一把时,袖子被悄悄扯着晃了几下。于是门也没叩,推开径直走了进去。
转过身一看,果然,他盘腿坐在床上正冲着她笑:“阿鹭。”
“酒量不错呀。”林翡坐在外间的长榻上,“为了留宿说两句话,竟把李擎和阿峻给喝倒了。”
他连忙下床,挪到长榻的另一端坐下:“平日里应酬我也不曾贪杯,今日不过是大家都畅意,人逢喜事多饮了些。”
“噢——也是。”林翡似笑非笑,“酒量这般厉害,头回在芙香楼里怕不是故意哄我?”
晏如陶面色一凛:“阿鹭,咱们还是来说正事。”
她轻笑出声,示意他接着说。
“聂都督
欲回钦州。”
林翡一听这话,顿时敛容危坐。
“这事刚有苗头,还有回旋余地,你别急。”晏如陶见她紧张,劝慰道,“我是从端华阿姊那里听见的,今日有空,能同你详细讲讲。”
林翡点点头,省了去看李擎的时间,在此耽误片刻,等会儿同阿娘也可交代。
二月底,晏如陶去参加端华长子的周岁宴。
她的长女乳名叫红果儿,这长子则叫金橘,郡马辛绍花了好几日工夫才劝得她省去前头那个“盐”字,还被端华郡主记在心中,反复念叨“不是盐渍的入不了我的口”。
就在周岁宴这日,郡马痛饮几杯后拉着晏如陶,苦口婆心地说:“有空劝劝你阿姊,爱吃这些梅子、杏啊,我天南地北给她搜罗也甘愿。到儿女开蒙入学的年纪,可别再拿他们的字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