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笑的是,他算文艺类社团的一员,当初投他票的,却大半是体育社团的人。因为高一时常和这些人打篮球,闲着没事积累下的人脉,选举时居然起了作用。
副部长有四个,他算其中一个,平时干什么都不积极的那类干部。高二换届时,就两个副部长决定留部,下学期时另一位副部长也退了,部长的位子顺理成章延给了他。
按理到高三,他也应该退部,将部长的位子交给高二的学弟学妹。乐队因为拿过市里的奖,得到学校的特批,早就不需要他打入敌人内部了。
可惜,高二一位挺负责的部长备选,今年转了学。仅剩一位副部长,也是开学陪他检查卫生的那位,热爱学习,直言不愿担任部长,当个副部长已是家长跟他妥协的结果。
还有两位副部长,高一进来才选的,服不了众,路肆就这么莫名留了任。
其实强硬些,也能退。
但是,无用的责任心平时懒洋洋躺着,这时候倒会跳出来,说着,就这么把烂摊子丢给后辈,对得起当初投你票的人吗。
当了,就得负责到底。
这是自诩烂人一个的路肆,最朴素的底线。
路肆当部长以来,文体部的效率整个上了一层楼。
开始到结束,总共十分钟,讲清开学各社团招生情况,干部换届情况,开学第一期板报情况,以及预告一下十月底的运动会和校庆。
然后散会。
路肆拿着笔记本回到教室,准备和文艺委员说一下板报的事。看到会议出勤记录,才记起舒南枝今天请了假。
啧。路肆合上本子,这周末就得画完啊。
以往都是舒南枝在负责,板报也由她画,眼下劳模突然请假,一时竟找不到人。路肆想得头疼,也没想出二班那群卷王们谁会画画。
画个抛物线还差不多。
教室人已经走光,格外空荡,绕开同桌的位子进去,他弯腰挪开粉色小箱子扒拉了一会儿。
好嘛,这些人真是一口余粮不给他留。
这个点寝室早就锁门,再喊宿管开也麻烦。路肆准备看会儿书然后在教室午睡,从桌洞里掏了掏,摸出作文素材的同时,摸到了一截凉凉的瓶身。
是ad钙奶。
也许是今早交换的,也许是昨天交换的还没喝。
路肆偏偏头,目光投向隔壁桌。椅子空荡,桌面干净整洁,只有一本忘了合上的笔记,一只中性笔搁在纸上。
中性笔没盖帽,路肆狭长淡厉的眉扬了扬,抬眸瞥眼无人经过的教室前后门,很快探出手摸到笔和笔盖。
盖好放回去时,他不经意低头,扫了一眼笔记内容。
是今天数学最难的一道大题。
他记得顾放解出来了的。工工整整的字体,再扫一眼,眉愈发扬高,意外地发现写的竟是自己的思路。
路肆脑子空白一瞬,却很快想明白。
他和很多类人打过交道,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听话的学生。老严让学习科代表的思路,做错了的人都不一定认真在听,做对了人却原原本本记下来,还小结了思路。
……老严大概会感动哭吧,多好一孩子。
扫到右下角落处,却有铅笔涂鸦的痕迹,会让老师感动到哭的乖孩子,上课居然边做笔记边开小差。
只是寥寥的几笔,路肆便不由生出佩服,毫无艺术细胞的自己,居然也能认出这是窗台上的一盆薄荷。迎着余晖,清透的小叶片投下阴翳。再往下看,理应投在某人的桌上。
可是,笔记本没了空间,阳光戛然而止。
路肆眼里恍然,撑眸看向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