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吧,区公安局局长就在那儿呢,看见没?当场出警把你抓进去,说不准还握着你的手感谢:‘娄同志,感谢您的自投罗网,这是本局有史以来抓获罪犯最快的一次,可以申报吉尼斯纪录了!’”
娄保国拍腿大笑,笑完把剩下半扎啤酒一饮而尽,杯子“哐!”地拍在吧台上。突然抬眼,紧紧盯着吴伟,眼里笑意瞬间褪去。
吴伟吓得两腿打颤,这人怎么翻脸像唱川剧似的?他万分后悔今天早上看到星座指南说他水逆,却还是来上班了,硬着头皮问:“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
出乎意料的,眼前凶神恶煞的胖高个儿只问了他一个简单问题:“你之前说那位大帅哥,最近刚来?”
吴伟见他不是找自己的茬,急忙点头:“嗯嗯,原本跟我搭档管吧台的同事辞职了,正好他来应聘,经理就让他接了这个岗位。”
娄保国接着问:“他叫什么名字?”
“唔……柏朝,松柏的柏,朝朝暮暮的朝。”
娄保国瞥向周毅,周毅颦眉略一思索,摇头:“没听过这名字。”
娄保国:“注意着点儿吧,最近刚来的,长得还这么帅,不去当模特来当服务员?可能不简单。”
“嗯,我看紧他。”
吴伟听得云里雾里,他们谈话的内容好像是要对付柏朝,他不禁担忧地望向正在宾客间穿梭送酒的新同事———
“先生,您点的龙舌兰纯饮。”高大的服务生呈上酒杯。
接过酒杯的青年烫了头时髦的褐色微卷发,正与一位美女攀谈,两个人都身着礼服,一个是雅致清爽的白色西装,剪裁贴身,肩线后移,十分巧妙地修饰了原本不健壮的身材。另一个则是璀璨金披纱晚礼服,亮丝团绕,轻纱云动,美不胜收。
青年忙着逗美女欢笑,没工夫理会服务生,食指和拇指捏着细长的杯柱,另外三根手指敷衍地朝他挥了挥,示意他可以走了。接着对美女道:“真是太久没见了,还记得我们高中一起上马术课那会儿……”
他说到一半,察觉身畔的服务生没走,回眸不满道:“还有事吗?”
服务生的视线从美女脖子上的项链处收回——那是一条金质挂坠项链,主石为一颗圆形切割黄钻。
美女的脸上噙着温婉的笑容,伸手取走了托盘上的一杯巴黎之花:“别怪他,是我忘了拿酒,不好意思啊。”
服务生摇头:“没事。”接着去送其他客人点的酒了。
被他一打岔,白西装青年的视线也捕捉到了美女脖子上的项链,笑道:“黄钻很衬你今天的裙子,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前阵子家里矿场开采出了一批品质不错的红宝石原石,已经送去加工了,最近一心扑在美国的生意上,忙得脚不着地,等制作好了给你送来。”
美女含羞一笑,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颈中项链:“谢谢,你有心了。这是度秋去年从苏富比上拍来的,因为这条项链叫‘homelandofdiamonds’,他说我们马上要回国了,这个寓意很好。”
青年听见这个名字,笑容微微一滞,脸上的厌恶稍纵即逝,神色又明朗起来:“看来度秋对你不错,但他的掌控欲未免太强了,你戴什么项链都要管。这才刚订婚,以后结婚了日子可怎么过呀。要是我,肯定不会这样。”
美女浅饮了一口手中液体金澄的香槟,果味浓郁,花香馥郁,脸上却露出淡淡的忧郁:“他一向随心所欲,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今晚的接风宴,这么多冲着他来的客人,他到现在还不露面,留我一个人在这儿应付,哎……”
她叹息着,忍不住抬头向正北方望去——
宴会厅内分为两层,正北方有两座环抱旋转楼梯,最低处梯口两旁矗立着两座天使雕像。最高处离地十多米,上去之后是一块平台,通往空中廊道,直达客房大楼。
这时,美女的眼睛倏地一亮,高兴道:“他总算来了!”
青年微微吃惊,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原本空荡荡的最高处平台上多了两个人,应该是从客房大楼走过来的。
离得太远,看不清脸,不过依稀能辨认出走在前头拎着公文包的是位中年男子,约莫四十,不知是否喝醉了,步履蹒跚,左摇右晃。插着兜漫不经心走在后头四五米处的另一位似乎更年长一些……不对。
青年蓦地意识到,那人并不年长,只是漂了一头银发,而且长度已经垂到肩头。
白瞎了一身潇洒的那不勒斯咖啡格纹西装,完全被离经叛道的发色喧宾夺主。
“度秋他疯了吧……这什么鬼发型?!”青年目瞪神呆。
在这种全市政要权贵集结的场合,以这种不成体统的形象亮相,简直是放浪形骸,胡作非为。
“他外公要是看见他这发型,保准儿气晕过去。”
美女无奈道:“就是因为他外公说他不够成熟,他才赌气漂白了头发,反驳他外公:‘我头发都白了还不够成熟?’好在他外公早就习惯他乱来了,不然真得气出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