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宋青平不敢重复,只低着头不停地说:“真的没办法了文轩哥哥,我答应爸爸会把部门管理好的,他会很失望的,求求你,文轩哥哥帮帮我吧。”
顾文轩脸上的错愕、惊讶、怀疑全部混在一起,最后化成汹涌的厌烦。
他以为自己很了解宋知白,但宋知白和别人牵手并行,他以为自己很了解宋青平,但宋青平脱口就是威逼施压。
顾文轩知道这样不对,但还是忍不住拿宋青平和宋知白比较,就像宋青平出现后,他忍不住用他的甜蜜和宋知白的冷淡比较一样。
宋知白最不喜欢仗势欺人,也不是什么需要依附他的菟丝花。
和宋知白在一起的时候,别说他从来不会在这些事上有困扰,不会面临像宋青平这样希望以权谋私的要求,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很多本该被他处理的事都是宋知白帮忙解决掉的。
顾文轩到现在还记得,早在他第一次上战场伤了腿的时候,当时别说宋家,顾家都跌宕不稳地没空看护他。彼时,他还在军部担任个什么文职,每天有很多文件和表格过手,全依仗着宋知白连着半个月的夜里偷偷翻窗出来,帮忙处理。
时常夜里他疼得神志不清的,就迷迷瞪瞪地看到宋知白坐在桌边哒哒哒地敲键盘,问了嘴上也只回淡淡的几句话,事却做得比谁都熨帖。
忽地,顾文轩耳边又是他父亲那句直白地嫌恶,他骂他是用珍珠换了鱼目的蠢货。
旁观者清,他越想越觉得,地位什么的也不是很重要,反正宋家怎么也越不过顾家去。
再看向宋青平,甚至生出些后悔的心思。
宋青平确实挺可爱的,乖乖巧巧,可这样看来和其他家的小少爷们也没什么区别。
说白了都像个重金就能买回来的玩偶,想借着他往上爬。
如果自己当时冷漠点,没有跟宋青平搅合在一块就好了,或者没让宋知白知道就好了。
在那些包含在后悔、愧疚、不满的复杂情绪影响下,顾文轩面无表情地说:“顾家子弟从政者不从商,不是拿枪抵着人抢钱的土匪。”
宋青平满脸笑意凝住,瞪大的眼睛里包着不可置信的泪光,“文轩哥哥,我怎么会觉得你是土匪呢?”
顾文轩呵呵一声,无动于衷地看他,“不仅是土匪,还是蠢货?你还有事吗?没有就出去吧。”
宋青平目光里越发地哀伤可怜,“文轩哥哥,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顾文轩猛地一拍床边桌子,“我让你滚出去也听不懂?”
一墙之隔,宋云白正被护工推在走廊上晒太阳。
晒着太阳他手里也没闲着,正拿着纸笔对着一个个人名写写画画。
传来消息,说上次叫去查宋知白身边那美人的手下前几天莫名其妙死了,这是在挑下一个线人。
说来,这方面宋云白总感觉底下人夸大太过水
分太多。
之前那个还说是特种兵退下来的,什么跟踪最长记录二十几年没被发现,结果好家伙,死得比谁都干净利索,原因都查不出来。
要不是肋骨还没接好,自己就上了。
宋知白叹了口气,正想着要不要找宋青平一起出出主意,就眼前一亮,“哥!哥你怎么了你过来!…你干什么去呢?”
不知从哪个病房里跑出来的宋青平却没有搭话,只死死地咬着唇,满脸泪痕地冲下楼梯。
宋青平在医院后门哭了很久。
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也不知道顾文轩为什么突然变得那样凶。
脸埋在膝盖上,宋青平想起他才被带回来的时候,莫名其妙就换了父母,莫名其妙就装进宋家少爷的壳子里,还没来得及享受半点温情,就被迫接受众人居高临下的审视。
或许,他是不合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