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也道:“他的父母健在,家中有幼弟。尹夫人说,丈夫的死还不敢告诉老人家,先瞒着。他们膝下有一子一女,小有薄产,生活还算过得去。她跟尹恩是少年夫妻,尹恩性格内向,平日不怎么说话,是顾家的好男人,所有俸禄都交给妻子,夫妻和睦。如户部同僚所言,是个老实人,妻子和弟弟都没听说过尹恩有什么仇家。”
听到最后,所有人都有些感慨,一家之主意外身故,一个家庭的幸福也骤然终止在这个寒冷的雪夜。
沈静直挠头:“似乎没有证据证明是他杀。”
欧阳意:“这话反过来说也行。”
韩成则目光一动:“我懂意师妹意思,如果无法证明是意外,同样就无法证明是他杀。”
欧阳意轻轻拨开死者的嘴,将整个口腔展现在人眼前,“他的门牙崩坏了两颗,嘴角亦有破损,无论昨晚发生什么,都不是从这里开始的。”
这么一说,众人醍醐灌顶,立马分散行动起来。
“我们在巷口找到一颗牙,应该属于死者的。”齐鸣和沈静都十分兴奋,捧着一颗牙像捧着一锭金子似的。
欧阳意点点头,又提醒道:“接着找找他的马?”
“这里!”顾枫举着一段被割掉的马绳,“门柱上有环形摩擦的痕迹,尹恩很可能将马临时栓在此处,马目击了其主人死亡过程,挣动下,马绳将门柱的漆磨损。”
欧阳意点点头:“从被割断的马绳切口可有看出,凶手带了利刃,他想快点把马放走,省得马的躁动引起犬吠。”
韩成则接道:“尹恩将马拴起,应该是以为要和对方好好谈谈。”
欧阳意:“毫无疑问,这起谋杀,是熟人作案。”
傅森都看呆了,附掌道:“大善!疏议司真是名不虚传!”
“已判定为命案,接下来就照章办事。”韩成则道,“傅县令,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傅森皮笑肉不笑道:“那是自然。”说罢领着长安县诸人浩浩荡荡离去。
长安县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个难题给疏议司。
韩成则脸色微寒,“齐鸣、沈静,你们借送尹夫人回家之机,去尹家查查,留意他的书信和金钱往来;意师妹、顾师妹,我们去户部一趟。”
诸人应诺。
见梁予信没有要走的意思,韩成则看向他,“小梁参军对此案有兴趣?”
梁予信小鸡啄米般直点头。
韩成则邀请道,“那不如一道与我们去户部?”
梁予信:“好啊!”
顾枫笑道:“你就等着这句呢吧!”
梁予信道:“顾姐姐慧眼,我也是想和你们学学。”
韩成则点点头,招来衙差,“去找黎推官,就说疏议司有要案,让他速返。”
衙差:“喏。”
*
陈理是个宽厚的人,虽然被打得右手脱臼,鼻青脸肿,仍看不见他脸上的怨气。
黎照熙来拜访时,他正在教小外甥识字。
陈理的妻子和妹妹则在灶台忙碌。
黎照熙掏出一个红包,说道:“陈兄,这是疏议司大伙让我带来的一点心意,给孩子买买书。”
陈理伸手就往回推,被黎照熙按住,小声说,“家里多了两口人,妹子最近也不宜出门,全家靠你呢,您就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