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又能再说些什么呢?
她只能说,祝他一帆风顺,前程似锦。
后来他走了,他们再也没有见到过彼此,直到今日。
*
柔宁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终于哽咽着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这些年,你还好么?”
“宇文周之,这些年,你还好么!”
好?亦或是不好?
若说好,可是这一路走来,他也是历经坎坷与磨难,好几次险些命丧黄泉,最后又死里逃生捡回了一条命来。
他过得很辛苦。
可是若说不好,那他这个人分明也还是幸运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是活下来的那个人,他是得到皇帝栽培的那个人。
有这样的运气和命数,他又还能抱怨什么“不好”呢?
于是他也只能对她说,
“承蒙殿下恩泽,臣……一切顺遂。”
历经岁月流逝,他们都不复从前模样了。
她不再是孩童,他也不是少年。
柔宁这一年正是十六岁的二八年华,经年居于深宫,自然养出了一副极为出众的容颜和窈窕的身段。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身淡紫的襦裙,雅致的珠花,略加点缀便胜过他眼中天下的美景。
柔宁点了点头,素手抹去眼下的一抹泪痕,
“好。你好……好好地,我看到你好好的,我也都放心了。”
而后便是良久的寂静和沉默。
他们竟然都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
能说什么呢?
没有结果的。
他们不会有结果的。
她的祖母,那个甚至还在孝道伦理上凌驾于帝后之上的太后,已经决意要把她嫁给卫巽,为她找了一个最美满的良配。
谁都无法扭转太后的心意,谁也无法为了一个孙女的婚事而在太后面前行忤逆之事。
皇后今日允许他们这般相见一番,已经是对他们格外怜悯开恩了。
不知又过去多久,偏殿的门帘被人摇动,有宫人低咳了两声:“宇文将军,时候不早了。”
柔宁侧首望着墙壁上的一幅画轴,从自己的脖颈间捞出一枚狼牙,缓缓收于掌心握紧。
“你当年说,有朝一日你要堂堂正正地站在我面前。我等了很多年,从一个幼稚孩童长到如今待嫁的女子、才终于等到你,难道你就没有一句话要对我说么?”
他当然也有千言万语想要和她说。
可今时今日又该用什么身份?什么资格?
她的未婚夫,对方的祖母是太后最要好的闺中好友,对方出身簪缨世族,颇受士大夫推崇,对方是少年成才,今岁刚刚考得状元,风光无二。
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