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流今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手抹了抹,才咬了一口。16
“甜不甜?”
“嗯。”他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李葚儿诡密地笑了笑,说道:“那你下午就跟我去东边的瓜田,那里有好多。”
当天,他便和李葚儿因为偷瓜,被狗追的掉进了沟里。
后来,他们慢慢长大了点,李葚儿渐渐地有点女孩子的温柔了。她的朋友在看见他时,依旧会闹闹着说:“不带他玩,不带他玩。”
李葚儿总会无可奈何的叹一口气,然后拉起他的手,道:“能不能不拖我后腿?”
时光慢悠悠地走,他们也慢悠悠地走,穿过大街小巷。大街小巷里有桂花糕,绿豆汤,风车,传奇话本。他和李葚儿有时就会扮演话本里面的传奇侠客。李葚儿和他当时已经修习了一些剑法,就借着这个机会来练习一下,当然不会是真刀真剑,只是从地上捡起来结实的小树枝。
李葚儿十二岁的时候,在巷口种了一棵树,一棵槐树,他们一起撒下了最后一捧土。
“以后我们就会有很多很多槐花吃。”
她和云流今经常在没有零食的时候,就爬上树去捋槐花吃。槐花仔细嚼起来会有一种淡淡的甜味,就像他们两个之间简单清浅的感情一样。
不过渐渐地,人们就告诉他:男女七岁不同席,别总跟你葚儿姐在一起。
“女孩子吗?她要真是个女孩子就奇了怪了……”
云流今开始不明白,后来也就顺其自然地意识到了。那天李葚儿在家里沐浴更衣,他就在她房间里无聊地坐着,然后在她枕边他就发现了一块红色的布。
正巧,李葚儿推门而进,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衣,红色的内衬,红色的腰带。
“这是什么?”他看着新奇,就拿起来问道。
李葚儿大惊失色,立马扑了过去,从他手上夺下来。
“你真是,怎么随便翻别人东西?”
稍后,她又冷静下来,解释道:“这是女孩子用的东西,别随便动。”
“啊?我不用吗?”
“你见过哪个男孩子穿肚兜的吗?”
李葚儿白了他一眼,又道:“好吧,当然你小时候穿过……我还见过。”
这番话下来,云流今感到有些别扭,可又说不出来。之后,虽说两人仍有来往,可毕竟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打闹玩耍了,加之旁边的人们提醒的多了,也就疏远了。
云流今有时见她,她不是在练剑,就是在看书。
李家孩子多,她心气又高。
其实,现在想起来,小时候李葚儿没少揍他,坑他。可是那种单薄的血脉亲情还是一丝一缕地将他们扯在一起,分也分不开。
十四岁那年,李葚儿就独自背起一把剑离开了家,剩下的那一把就留给了他。
他也是那个时候隐隐约约知道了一些事情。
他那个自他出生起就没跟他说过几句话的娘破天荒地跟他进行了一次谈话。大意就是照顾他这么多年不是因为他是她的孩子,而是因为他是云家的孩子,他的出生不是为了他自己,他身上是背负着宿命的。
“你俩命格相逆,世间只可活一个,为了云家,我希望活下来的是你?明白了吗?”
他娘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就像那些精致的瓷器,永远那么凉。
这件事之后,云流今和李葚儿再度相见时,两个人均已长大。她一身白衣,内衬紫色,整齐利落,后面背着一把用黑布包起来的长剑。他也是一身白衣,眉眼长开,黑发随意的束起来,早已是一个清艳的少年。
李葚儿看见他,愣了愣,反应过来道:“云流今?都这么大了,真是,都比我高了,以前才到我哪?额前?”
云流今微笑开口,只是叫了一声:“葚儿姐。”
两个人站在那里,真是没有多少话可说,心知肚明彼此的立场,可此时又不好拿到明面上来。
两个人关系越来越淡,但对立的一面却像坚锐的石子一样凸现出来。他进去敛夜天后,两个人的关系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