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雅南顿了顿,把其中最把人劝退的一点指出来:“并非所有买卖都能立刻变现。”
“这是自然。”沈怀信笑:“但也不是所有做买卖的都目光短浅。”
乔雅南摇摇头:“做买卖的人要投钱进来,肯定是仔细思量过的,我不担心他们,而是这三方中的衙门。三年一任,谁会乐意自己种树,下一任摘果子呢?”
沈怀信沉默下来,政绩决定升迁,没有官员愿意自己辛苦做下来的事成了别人的功绩,既不愿,肯定就会滋生出新的问题。
“我们先把这一步迈出去。”沈怀信并不因这一点退却:“所有的问题我都会记下来,若将来这种形式能被认可,那所有的问题自有解决之道。”
乔雅南低头笑了,她看上的人就没想过他是第一个面对这个问题的官儿,茶树,至少也得三年才能少量采茶,真正获利,得五年以上,到时他早走了。
“眼下的问题是:商人。”
“你别看我。”乔雅南嗔他一眼:“总不能常信县的买卖全让我做了,那我就是趁人之危了,于你的名声也不利。”
“你定是有人选了。”沈怀信把官帽取下来放到桌上,天热,戴一天了闷得慌。
见他说得这么肯定,乔雅南得意的认下:“我早打听清楚了,咱们常信县卧虎藏龙,有几家底子非常不错,品性也过得去,没做那欺压百姓占人良田之事。我明天打算登门拜访,以我的口才,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沈怀信被她那嘚瑟的模样逗笑:“好,明天我们一起去。”
“不是我们,是我。”乔雅南敛了笑,语气郑重:“你是官,这些事要避嫌。在商言商,参与进来的人必须是为利益驱使,而不是因为沈家压着不得不参与,或者为了拜沈家这个码头打着送钱的主意,都不合适。这件事上,沈家只要借我势,让他们不因我是女子轻看我就够了。”
把纸张拢总拢总,乔雅南又道:“这是初稿,我再琢磨琢磨,好好写一份出来给他们看。我也希望参与进来的人不是目光短浅,只看得到眼前利益的人,看了这份计划书后,能因为它的前景而心动的人,才是我要的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沈怀信咀嚼着这个词,雅南好像总有许多新鲜的词儿,就像她总有新鲜的点子。
“要叫上吕先生吗?”
“不叫!”乔雅南想也不想就拒绝:“我都能想像出后果,不是你抄就是我抄。”
可这事显然她说了不算。
走出大门看到外边的人,乔雅南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看样子我来得挺是时候。”吕先生笑眯眯的站在台阶下,由下而上的看着她笑:“今儿要去哪?”
乔雅南正要说去桂花里,就听得她又道:“你大哥真能干,桂花里有他在你也能放心了。”
“……”乔雅南肩膀都塌了,明明是带着脑子穿越的,再加上原来那个她有两个脑子,可对上吕先生全无还手之力,这本地土著怎么这么厉害?再想想那九条尾巴的大伯,传说中的太后,京城她就知道这么几个人,却个个都难对付,难道混京城的就这么厉害?
她脸上的神情变幻让吕晓春看得津津有味,这丫头昨天去红土乡就没叫她,想着今天肯定也得一早就跑,来堵人准没错,这不就让她堵到了,并且看起来完全不想看到她。
那得让她多看看。吕晓春琢磨着是打包行李住进这里还是把隔壁买下来,反正不能让她跑了。
幸好乔雅南不知道吕先生心里在想什么,不然肯定要连夜跑路,这会她就后悔自己起晚了,应该更早点出门才对。
把包包往后边推了推,乔雅南堆起一脸的假笑主动出击:“先生一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是那份东西有问题?我不着急出门,先生里面请。”
看她侧身相请,吕晓春的笑容就真心多了:“我今日没什么事,打算跟你出去走走,正好碰上了,走吧。”
吕先生同样侧身相请。
两人一上一下,摆着同样的姿势,一个往里请,一个往外请,笑眯眯的较劲。
两方的下人都忍笑看着这一幕,对于结果,他们都不用去想,以辈份压制这种事吕先生都做出来了,胜负毫无悬念。
果然,乔雅南只坚持了一小会就垂头丧气的收了动作步下台阶,一肚子礼仪规矩,长辈相请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上了马车,吕晓春笑眯眯的盯着她的包。
乔雅南只当没看到,打了个呵欠道:“起得太早了,有点困,先生,我打个瞌睡。”
“睡吧,我帮你拿包。”
看着伸到面前的手,乔雅南哭丧着脸问:“先生,您什么时候回京啊?在这小地方都呆一个月了!”
“还想赶我走?常信县是你的?还是我吃你的住你的了?”吕晓春敲她脑袋一下:“快点。”
乔雅南斗不过,慢吞吞的在包里掏啊掏啊掏啊,好一会才把东西掏出来,做着最后的无效抵抗。她是真不想再抄一份了,而且,她也担心这些东西的去向。
吕先生肯定不会害她,这是她的感觉,也因为怀信的态度。若吕先生对她用心不纯,怀信肯定不会什么都不做,但现在他的态度分明是很放心两人在一起。可她一个外来者,不适合太冒尖。
没有谁敢说自己能做到万无一失,她更没这个把握,有些事她只想让怀信知道,现在做的这些事也希望是躲在怀信身后去做,她能从中分一点功劳,不多,于她来说够在这世间立足就行了。怀信千好万好,她乔雅南也是独立的个体,不能靠男人生存。
所以,她是打心底里的希望吕先生快点离开,她怕什么时候自己思虑不够周全,祭出先祖文宗元这张牌也兜不住,最好是偷偷的干活,做出成绩了怀信领,她分一点,要是做不出来,那中间的过程就更不必外人知晓了。
乔雅南长长的叹了口气,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