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乔雅南见太后把侍卫都留下了,以平时出门会带上沈忠等府兵为由,这次也带上了四个好手,看吕先生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她便知道自己没有做错。
出城时乔雅南露了下脸,守在这里的正是以前宋只的属下,如今提上来当了小队长,见是她忙放行。
放下帘子,乔雅南不想太后以为城防如此松散,解释道:“小女最近常在城门进出,他们都认得我。”
太后点点头:“常去河堤?”
“我,小女……”
“不习惯用自称就不用。”太后拉着跪坐着的人到身边坐下:“晓春喜欢你,回京后那话里话外全是你。我就想啊,这得是怎么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能让抬着下巴看人的吕晓春都另眼相看。你让我也看看那样的乔雅南可好?”
吕晓春在一边直笑:“微臣何时那般看人过,您这话我可不认。”
“你认不认不重要,京城里有的人是认同。”
乔雅南看看吕先生,又看看太后,她有些意外地位无比崇高的太后和吕先生是这般相处,可见吕先生不是一般的被看重。
出了城路就不太好走了,马车摇晃起来。
太后往后靠在软垫上:“有点闷,把车门打开。”
马车看着普普通通,可明显经过特殊改造,内里的柜子等都是固定的。乔雅南把车门打开,两个窗户上的帘子也都撩到一边,让太后能看到外边的景象。
“再往前一些就能看到河堤了。”
太后看着她:“之前的问题你还未回答我。”
乔雅南往前探了探须,知道她那点稀松平常现学现卖的礼仪不是太后看重的,悄悄把这划到安全区,说话不揪着自称不放了。
“我去得更多的是装填泥土的地方。麻袋不够用,我让人收了不少麻线请妇人织成麻袋,马车跑一圈能顺便接了送去给人用。有时也会去河堤上看看情况,但是怀信去得更多,他最近基本都在河堤上,得看准时机开口子泄洪,早了晚了都不行。”
“不担心妇人贪昧了麻线?”
这个问题不好答……
乔雅南斟酌着试图把话说得圆满些:“比起她们昧下的那点麻线,我更看得到她们满手的血泡。若常信县有幸守住了,这些日夜不停织麻袋的妇人,在雨中装填泥土送去河堤的百姓,衙门中的属官,衙役等等都有功。没有人挥鞭子赶他们,许多人是自觉前去帮忙。正是因为有这么多人在齐心协力守护,常信县才能撑到今天,不然就算怀信有天纵之才,也难挡这样的天灾。和这事比起来,那点麻线就不算什么了。”
乔雅南偷偷看了吕先生一眼,不知道自己这么说算不算出格。
吕晓春被她这充满信任的小眼神瞧得心里发热,自己才到桂花里那会,她也是这般斟词酌句的和自己说话,生怕说错什么。后来天天相处着才敲开了那蚌壳,让她信任自己。
眼下,她显然是不信任太后的。
但是,得信任才行啊!
在太后眼皮子底下不能做什么,吕晓春多眨了两下眼睛,让她放心。
乔雅南悄悄松了口气,要是她说得不好,吕先生就该摇头了。
“少在我面前打眉眼官司。”太后笑骂:“衬得我成了恶人,你倒成大善人了。”
“您要是恶人,这天底下就没一个好人了。”吕晓春拿出一个小瓷瓶拔了塞子送到太后鼻下让她嗅一嗅,并扬声吩咐车夫:“走慢些。”
乔雅南有些担心:“太后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