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绿州之上房屋建筑高低错落,鳞次栉比,颜色各异,在金黄色的阳光照射之下,一片金黄,仿佛白龙堆沙漠融为了一体。
或许是戎胥轩攻破楼兰并未大肆破坏的缘故,也或许是大周镇北大将军李牧这个雪族准女婿对这块雪族故土多有照拂的缘故,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并未因楼兰国的灭亡而流离失所,也未生太大的动荡。
雪念慈因为要为楼兰修史的缘故,所以在这块绿州上住了下来,冬落等人也在此停留了下来,帮忙整理以及收集资料。
虽然雪念慈早就有了为楼兰修史的想法,并且也付诸于行动了,可要为一个国家修史谈何容易,而且还是一个存世百年的国家。
一百年,对于一个修者而言,也许只是弹指一挥间,过去就过去了,可对于一个拥有文明的国度来说,一百年,足以涌现出许多震古烁今,辉煌灿烂的人物,足以留下许多彪炳史册,光耀万世的功绩,这些都是要记录的,也是值得记录的。
而且这份记录还不能提笔就记,也不可以随手乱记,修史,必须要正,要直,不可歪曲事实,更不可让那些在历史中应当熠熠生辉的名字蒙尘,也不在那些昙花一现的跳梁小丑上浪费笔墨。
雪念慈手中拿着写史书的笔时,就注定他不能带着个人情感去看待一个人或一件事,他必须站在中立的角度上为每一件早已尘埃落定的事盖棺定论。
是非功过自有历史评说。
雪念慈如今每天都扎在浩如烟海的史册中,一件件的查询,一事事的论证,最后再给出一个最符合历史的定论,为一个人或事划上最后的句号。
修史,最费心力。
修史,最难评定的是是非功过。
因为谁也不知道某个人在当世做的某一件看起来或许是毫不起眼的小事,会为后世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也许那些在当世看来是大错特错,不可理喻,被称之为另类的事,可能在后世看来,那标志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因此,雪念慈要做的就是要更加准确,不带任何偏见的记录下每一件事,让一些看起来另类的事继续另类,正常的事继续正常,直到有下一个推翻这历史的人出现为止。
雪念慈等人如今待在原楼兰王国的国家藏书楼中奋笔疾书,二黑三黑帮雪念慈打下手,当雪念慈需要什么书,什么时候的事时,他们则飞快的在藏书楼中找出各郡各地各县的县志来,翻到他需要的那些材料,念给他听。
冬落、张白圭、大黑则没有那么轻松了,为了楼兰史的真实准确性,很多有待考证的事,他们要去一一查证。
楼兰王国灭亡的时间并不长,虽然很多可以名垂青史之人都在那场亡国之战中死去了,可
还是有很多人都还在健在,冬落他们要做的便是从这些人的口中带回去最真实,也最厚重的历史。
楼兰王国所在的绿州在一座湖边,湖因酷似月牙而得名月牙湖,湖水碧绿,倒映着湖两畔的青山翠柳。
冬落裹着一张很厚的防风沙的面巾,骑着一匹骆驼漫步在月牙湖畔。
他今天要去见的是一个极其古怪的人,可又是整部楼兰史怎么也绕不过的人。
如果说华青云是楼兰国的大供奉的话,那这个人就是楼兰王国的定海神针。
此人年少时一个仗剑走四方的游侠,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后来机缘巧合之下,由江湖入庙堂,带领大军击沙匪、败马贼、保家卫国,在楼兰国数次将倾之时,挽狂澜于既倒,可以说楼兰王国能掌握这数十州的话语权,有他一半的功劳,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壮年之际突然辞官归隐,在这月牙湖边做起了一钓叟来,做着做着便成了这楼兰的江湖功主。
可以说,从江湖入庙堂,又出庙堂入江湖,这个叫秦疏雨的人,都做的很好,好到了极致。有他在,楼兰的庙堂风不起,江湖云不涌。
冬落今天去找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弄清他当年辞官归隐的原因,这是楼兰王国迄今为止最大的悬案,以至于坊间传闻颇多。
有人说秦疏雨归隐是与君王不合后的急流勇退,也有人说是美色当前的诱惑使然……不管是那一种传言都传得绘声绘色,可是在没有真正盖棺定论之前,任何一种传言都不能写在正史中。
冬落沿着月牙湖缓缓而行,秦疏雨所在的地方并不难找,只是楼兰人对这位守护神心存敬畏,一般不会有人来打扰他的清修。
一路行来,冬落也没有找到一个问路的人,只能在那个大概的范围内碰起运气来。
不多时冬落便看到一个在柳树下盹的老者,冬落扯下头上的面巾,跳下骆驼一抱拳道:“老人家,打扰了,请问您知道秦疏雨前辈在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