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长安城开酒楼,并且还做的红红火火,落日楼老板自然背景极深,再操持着这人来人往的营生,必然是一个长袖善舞之人。
范增包下这落日楼顶楼,先不说此次他能赚多少钱,光是这来来往往的大人物,若是处理得当的话,少不了又是几宗细水长流的买卖。
落日楼老板一早就来到顶楼候着了,见了谁都是一脸客气样,生意人嘛!都是这样,谁都可以得罪,唯有钱不能得罪。
得罪钱,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落日楼顶楼并非是严格意义上的高墙大院,更像是一处清雅别致山水掩映的园林。
流水潺潺,绿叶葱葱,灵气逼人,奇珍异兽往来其间,一片祥和。
数十名婢女仆役端着食盘用具行走在清幽宅院之间,训练有素的他们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宅院里只听得到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流水潺潺声。
一些仙家宗门的话事人,江湖里的浪荡子,很早就已经来了,而且每个人都备着一份上得了台面的厚礼,既然是为汉王接风洗尘,那也不能太寒碜了,他们丢得起这个人,他们身后还要在陈国生存的势力也丢不起这个人。
不过,他们也知道,他们今天来此的作用只是陪衬,真正的主角还是那汉王与太傅,所以他们也没有坐得太靠前。
坐太前了,要是被误伤到那就亏大了。
等这些仙家宗门的话事人都来得差不多了,长安城百官们才纷纷入场,黄紫公卿,老老少少,来了不少,一片得意。
百官按官阶大小分别落坐之后,锃亮的乌木地板尽头便只有几张矮几还在空置着。
随着宴会时间临近,原本还在交头接耳讨论着大厅逐渐归于安宁。
冬落与范增二人联袂而来,跟在范增身后的是范思远还有一员武将,跟在冬落身后的则是雪念慈与王惜凤。
冬落与范增二人在大厅尽头的矮几上分别落座,雪念慈几人则在相对较次的位置坐了下来。
王惜凤身穿一身素白长裙,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施施然的坐在雪念慈身侧的矮几上。
最能吸引男人目光的,永远是出落得最水灵的女子。
王惜凤才一落坐,便吸引到了一大群人的目光,还好今天在坐的都是在庙堂上勾心斗角,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人,管得住自个儿内心的那一点小心思,不至于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王惜凤似乎天生适合这样的场合,哪怕是在面对如此多男子异样的目光也是从容不迫。
平时她敢在冬落面前搞点小动作,恶心恶心一下他,可是现在她委实不太敢,今夜长安城名流皆会聚于此,她若是敢让冬落失了脸面,可能冬落就不是在他脸上写几个字的了。
所以现在的她,也只得聚精会神,时刻提防着可能会发生的意外,不求有功,但求无错。
两张矮几,不分高下,冬落与范增二人相对而坐。
冬落对范增位置安排这点小心思,不以为意,反而觉得有点搞笑,至于这么小肚鸡肠吗?
范增一身素青衣衫,发髻上穿着根玉簪,眉直目明,显得极为平静温和,唯有发间隐隐可见的几丝银发,提醒着他岁月确实不曾饶过他。
范增举起手中酒杯,满座皆寂,所有参加此次大宴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范增朗笑道:王爷此次驾临陈国,是我陈国的荣幸,下官今日在此备下薄酒,为王爷接风洗尘,尽一尽这地主之谊,还望汉王莫要嫌弃我长安城中酒水拙劣,不愿痛饮。下官敬王爷一杯。
范增声音不大,但能来此的人都听得真切。
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在了冬落的身上,一些人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准备跟在范增身后,一同遥敬汉王一杯。
冬落微微一笑,将手指间把玩良久的小酒杯端起,放在鼻子前轻嗅了一下,而后缓缓的放在了桌上,没有喝这杯敬酒。
地主之谊!冬落轻轻的摇了摇头,看来范太傅你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见冬落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了,其它举着酒杯之人放也不是,喝也不是。
他们知道今天这宴会上肯定会摩擦不断,只是没想到双方这一开始就已经火药味十足了。
这接下来还得了。
哪怕心中再不舒坦,可也没人敢表现在脸上。
冬落也没有想到,他还以为范增就算是要搞什么小动作,也得等酒足饭饱之后才搞呢!没想到一来就开始恶心人了。
冬落心想,难不成这范增是吃了饭来的?压根就没想让人好好吃饭。
早知道这样,自个儿也在长乐宫中吃些再来了,看来还是自己的江湖阅历浅了啊!
范增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瞧王爷你这话说的,咱大家都是大周皇朝的子民,听天子令之人,那有什么内外之分。既无内外之分,又如何把自己当外人啊!
他这话说得极有意思,周天子既然让我来陈国监国,周天子既然没有将这陈国划为你的封地,那么你来陈国,那就是路过,那就得听天子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