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二儿子独自一人回来,老太太耷拉着脸问:“大师人呢?”
张二郞挠头,“大师要进城。”
老太太当即气得骂了张二郞一顿,嫌弃他木讷,没能将大师请进家门。
“娘,这米饭……”张家二儿媳吞吞口水,馋得慌,这可是白米饭啊,上次吃还是过年的时候。
张老太太怒骂道:“吃什么吃,这是留给大树和石头的!”
张家二儿媳妇立刻闭上嘴巴,也不敢说要吃白米饭。
石头是她的孩子,她心里也是盼着儿子好的。
以前张老头子和老太太只注重长房,那心偏得彻底。长房的大树读不进书,调皮得像只猴子,偏偏老太太就只宠他,要送他读书。
她家石头静得下心,渴望读书,记性好有天份,偏偏老太太视而不见。
若不是大师说石头将来会有大出息,跟大树一样有出息,老太太也不会狠下心一起送。
张老太太将饭分成两份,留给大树和石头晚上回来吃。
以前二房的石头是没这个待遇的,一家子都紧着大房的大树,大树吃干的,大房吃稀的,到二房就剩个米汤,至于石头,有时米汤也不一定能喝得上。
张老太太承认自个偏心,哪家不是靠长房长子,那自然资源也给长房长子。
她还记得那天中午,阳光耀眼,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僧袍、仿佛那金乌神鸟般让人目眩的年轻和尚出现在她家门口。
玄济大师当时只是讨一碗水喝的,向来吝啬抠门的张老太太盯着大师那张脸看了好一会,突然心血来潮,不仅给大师一碗水,还给他一个野菜馒头。
就这大师吃馒头的姿势,张老太太都看了许久。
大师将之吃完后,放下碗,双手合什,“贫僧喝了施主的水,吃了施主的食物,无以回报,观施主面相,晚年多艰,贫僧为施主卜一卦吧。”
张老太太终于下了决定,说道:“大树,明天开始,你也要干活。”
“奶,我回来了。”大树
扑到他奶怀里,直接告状,“奶,我跟你说啊,石头真的很笨,三字经他都不会写。”
中年人转头,看到走来的大和尚,不禁喝了一声。
明着是家具钱,暗地里是给石头读书的银子吧?这么了不起的大师都看中石头……
大树娘急得赶紧朝儿子递眼色,她这儿子被爷奶送石头去读书的事气着了,她都告诉儿子无数遍,一定要表现出读书人的风范。
长大后的石头翘着兰花指,目光冷得像冰块似的,“你的偏心害得我爹早逝,害得我娘一尸两命,我不报仇就好了,还想我报恩?我有生之年都不会原谅你们的!我不杀你们,但要你们贫困一世,一生不得安宁!”
张老太太握紧手里的着银子,她下定决心,日后一定尽量公平对待大房二房。
这日,两个孩子下学回家。
将来的石头长得多俊啊!
年轻的和尚脸上露出练习许久的、普渡众生般的微笑,全然看不出他其实是拒绝和小猪仔和鸡鸭同坐。
未来的石头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模样,旁边那些边拍他马屁的人她都不认识,不过那衣服老太太却是见过,那是县令的官服,她听到县令一脸谄媚地称呼石头为督主。
醉仙楼的酒香、菜好、茶贵,能进来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
张老太太是个有点小聪明的,自以为明白了大师的用意。
别说钱不钱的,对于出家人,他们得尊敬,并不是因为和尚长得太俊,勾得好几个大姑娘小媳妇跟着进酒楼消费呢。
大树却只装看不到,反正他就是不高兴,他被家里宠坏了,肆意地发泄自己的不满。
别说整个村,只怕整个镇都没这么俊的小伙儿。
老太太若有所思,她“看到”的未来里,石头长得非常俊,那脸白得和白面馒头似的,比戏台上唱戏的还俊三分。
“听说,今天济民堂的张大夫又出诊了,于员外家又出事了。”
众人纷纷竖起耳朵,感兴趣地问:“于员外家又有啥倒霉事?”
虽然疼爱大孙子,可石头将来是大有出息的,可能还要石头帮衬大孙子呢,可不能寒了他的心,让兄弟俩感情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