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一溜烟跑了。
地上是飘落的符纸,季念弯下腰,捡了起来。
脑海中闪过那个月影绰绰的夜晚,她睡不着想起来吹吹风,却在一推开窗时,猝然撞入了那长身玉立之人的眼中。
那日他捡起符纸,脸上没太多表情。
可她没告诉过他,那一眼她却恍然间看到了四年前第一次遇到的他,和那时因他而无畏的自己。
季念低眉折起那道符纸,顿了顿,苦笑着往东厢房走去。
说来,屋里好像还有一坛竹叶青没有开。
***
翌日,季念捏了下眉心,闭着眼翻了个身。
一样的薄被,可今日清晨的被窝格外暖和,暖得她有些热。
季念慢吞吞地翻了回去,握了下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又睡了过去。
却在半刻后,猛地睁开眼。
迅速确认了自己在哪里,她深吸一口气,又绝望地闭上了眼。
她到底是怎么能一共喝醉两次,次次、都跑到、谢执床上的?
无暇再想,也无意再想,衣衫尚在,她捏住领口,屏息往外挪了挪。
可不想刚一动,就被身后人往怀里拢了拢:“别动。”
那声音含混,低低地在耳边响起,似带着睡意。
季念一颗心像突然停了,连带着整个人僵直不动。然后她便感觉到自己的头顶被顺了两下。
又轻又慢的,像在抚摸一只不安的猫儿。
她依旧僵着没动,却莫名眼睛有点热热的。
“谢执……”
没有反应。她等了等,身后的人再没动静,只剩下悠长绵延的呼吸声,很有规律,痒痒地扑在她的脖子间,带着他的气息。
睡着了,仿佛方才只是梦境一角,他抱紧了她,便又安心地睡了过去。
全身的感觉都被放大,他缱绻的触碰,略带专。制的拥抱,和他轻缓却无法忽略的呼吸声。季念就这么被他抱着,一动不动。
刚醒来时的惊慌不知不觉间被无名的眷恋取代,静默中,季念将头往里埋了埋,又唤了声:“谢执……”
闷闷的,像是喊给自己听的。
不知过了多久,自觉不能再在他床榻上待下去,她小心翼翼地钻出来些,将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一点点移开。
身后的人始终没有动作,她侧头看见他阖着眼,睡着时没点表情,安安静静的反倒把平时藏着的清冷疏离全露出来了。
季念忍不住想碰一下他的嘴角,愣了一下很快又收回手。
不赶紧出去,在想什么呢?
她往床边轻悄悄地挪了点,坐了起来。谁料本是半撑着上半身的姿势,方才她盯着谢执开小差,再起来时上臂麻了,撑着床坐起来时一个没借住力道,手腕别了一下。
“嘶……”季念倒抽一口冷气,随之而来的还有床笫摇晃发出的嘎吱声,在静谧的屋中格外响亮。
她眉心一跳,迟缓地转回僵直的身子——对上了床上人缓缓睁开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