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听叶扶宁温和地抚摸着她的头,说道:“现在我将这句话送给你。”
“你和子卿分开了这么多年又重新走到一起,便说明,你们注定就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
八月十五,中秋,宜团圆,宜婚嫁。
铜镜前,新人点绛唇描黛眉,与四年前不同,镜子前的人桃花眼是扬起的,里头是日光下斑驳的色彩,那是不曾显露在任何人前的美艳与神采,今日只为一人而妆点。
这是季念曾经最期待的大婚。
她突然明白过来,谢执口中的那句“太久了”,是真的太久了。
季梧为她戴上鎏金錾雕的凤冠,笑看着对镜子里的她:“阿姊真好看。”
季念勾着唇望向铜镜,过了会儿才问:“你的身子可要紧?”
季梧是昨日从胡先生那里回来的,他摇头笑:“没事,昨天休息得好,而且阿姊的大婚,我怎能不在。”
整条街都是热闹的,锣鼓从清早便开始打响,响彻整个季宅。季念精神很好,许是昨夜睡了个好觉,她平素喜静,可今日听着锣鼓喧天,只剩满心的雀跃。
“阿梧,吉时是不是到了?”季念转头,问道。
“唔……应该到了吧。”季梧估摸着时辰答道。
明知在这里看不到外面,季念还是不自觉往窗外探:“迎亲的队伍还没有到吗?”
季梧刚从外头进来,答:“没有呢,阿姊别急,许是姐夫在路上耽搁了。”说着,还打趣她就要嫁出去了,却急这一时片刻。
季念顺着季梧弯了下嘴角。
宅子外的大门紧闭,苏翘早就等在门口了,打算等谢执来迎亲了,好好为难一番再开门。季念坐在屋中,犹能听见外头的吵闹声,让整座宅子都溢满了喜庆的气氛。
直到又坐了一盏茶的时间,依旧没有听到预料中的闹门声。
她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莫名地心中有些没底。
她总觉得,谢执不会来迟。
季梧瞄到她袖中攥紧的手指,笑道:“阿姊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好像什么都挑不起情绪,怎的现在如此紧张?姐夫是晚了点,又不是误了时辰。”
听了季梧的话,季念笑叹了口气,稍微放松了点。
她似乎没法立刻领会昨夜那句“注定”,比如现在,碰上她与谢执的第二次大婚,她依旧会草木皆兵。
可她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昨夜叶扶宁说的话,却是在这样的日子给了她片刻安定的。
季梧就坐在这里陪着季念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他经不住久站,等着谢执来了,就牵着季念出去,把他的阿姊亲手交到谢执手上。
一切都是这么平和,季念觉得,八月十五确实是个吉日,中秋,团圆——直到成二撞开了季宅的门,满面苍白地冲到了她的面前。
没有着落的感觉突然以百倍千倍反扑了回来。
季念的呼吸一下就滞住了,那点笑还僵在脸上。
“三小姐……”成二的声音打着哆嗦,想说,没能开得了口。
可季念甚至没有听他说下去,颤着声问道:“谢执他……怎么了?”
成二狠狠吞咽了一下,终于开口:“公子、公子他在来的路上被人围了……”
“什么意思?”季梧捂着胸口站起身,“成二,你说说清楚。”
“新政闻着风声逃走的余党,杀回来了,”成二的每一个字都在抖,“那些人早都不要命了,禁军压制住他们的时候,公子他已经……浑身是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