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期谈项目的时候,这家公司的态度如同中东土豪,这个功能要,那个功能也要,别跟我谈钱,就问你这个是不是全世界最先进的。
这种“不求最好,只求最贵”的态度,在初期狠狠地把紫金业务部的同事给迷惑了一把,在谈个性化定制的时候,他们提出的需求非常多,而且复杂,业务部的同事拿回来给技术部的人看,让他们估工期,再通过工期来反推价格。
有不少功能在理论上实现了,但是实际上还没有操作过,能不能达到不好说……当然,接单的时候就不存在什么做不到,之所以做不到是因为钱没给到位——加钱。
一般公司听说这两个字,第一反应必然是找理由砍价,但是这家公司却态度非常好:“只要你们能做得到,价格不是问题。”
他们在谈钱的时候非常大方,然后会详细询问每一个细节,理由就是:钱我们可以给,但你得让我们知道我们凭什么掏这钱。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很多地方已经涉及到了商业机密。
大客户商务组的人难得见到这么大方的“祖宗”,恨不能今天谈妥,明天签单,后天拿首付款。
对他们的问题能回答就回答,回答不上来,就回来问技术部。
当他们带着一堆问题回来问的时候,被软件开发部的老大夏勇拒了:“问这么详细干嘛?他们想抢我们的专利?”
刘佩佩替自己组的人抱不平:“嗐,瞧你说的,我查过他们公司了,是美国一家大财团在国内的投资,说起来也是外商全资,正经做医疗机械,怎么可能跟你们抢软件开发的业务。”
夏勇:“你怎么知道那个财团没有投资软件公司?让二儿子帮大儿子套消息,这事也不是不可能。”
“客户要的数据你都不肯说,那你还要不要做生意啦?”
“做啊,又不是什么资料都要给的。”夏勇把他们做好的一套做过脱敏处理,没有涉密内容的资料给她。
上面只说他们能做到什么,没说他们怎么做到。
刘佩佩把资料翻了一遍:“这个会不会太空了?没有说服力啊。”
此时安夏刚好过来,找夏勇谈财务软件的进度和她打算调整的一些方向,听见刘佩佩这么说,安夏便将那套材料接过,仔细翻看了一下:“把功能和带来的利益加强,怎么实现的就不用管了,现在你们用来做为理论支持的内容已经足够。”
安夏转头对刘佩佩说:“如果他们一定要,这单生意就别做了。软件又不像硬件,就算让他们知道全套操作流程,在独家垄断设备的前提下,他们也造不出来。软件,知道的越多,他们能做的就越多。别生意没做成,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业务部负责这个订单的人非常郁闷,他都已经算过自己的提成,以及想好应该怎么花了……
但是老板开口,他也没有办法,只得试探着对他们说:“对不起,我已经确认过,这是软件的核心机密,不能告诉你们。”
对方还算通情达理,表示理解,并讨论下一项内容:他们主要是管理研发成本,需要在不同的地方设置风险警示,让机器去做人可能忽略掉的事情了。
接着,他们又提出了一些新的要求,包括各种试验耗材的管理。
每一项要求都得加钱。
当最后拿到总价之后,前面一直说“我们不差钱,你们尽管报”的公司终于变了态度,他们坐在桌前,对紫金谈判小组的人说:“你们这个价格里的水份,可以再挤一挤,我们看起来是个公司,其实全资投资的投资商才是真的管理者,他们查得非常严,还特别小气……”
他们开始砍价,刘佩佩反倒安心了,这才是正常的生意人,这世上哪有不砍价就买大宗商品的人。
从“你只管告诉我,这个功能能不能实现,我们不缺钱”,到“这个有可替代的产品,你报贵了”,也就隔了一个星期,搞得大客户部上上下下都感到非常的不适应。
特别是他们砍价的方式,是直接从脚脖子开始砍,报价五千万的全定制全功能软件开发订单,他们听到价格后,第一次开口砍价:“全价,包括所有费用,一千万。”
业务组的同事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你当这是在景点买纪念品啊?
人家开价十万块,你一刀砍到十块钱一块,这是要被对方打死的程度。
对方也很有道理:
“你们这个软件以前没有成功案例,还是现开发的,都不知道能不能做不出来,我们也需要尽可能的维护我们的公司的利益,你们收了首付款,拖上一年半载的做不出来,按现在的通货膨胀率看,都不好说一年以后,人民币的购买力是不是还跟现在一样,说不定大米都从五毛涨到两块了。除非你们公司保证,如果做不出来,就按银行定期五年存款利率赔付给我们。”
争争夺夺,最终谈判组以四千万成交。
眼看着什么都谈好了,忽然对方又说要暂停签约流程,需要讨论讨论。
暂停了三天之后,才来了新消息,合同的内容不变,但是签约的甲方换人,换成投资方——那个外国公司。
那家公司专门派来本部的代表过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