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豆一锤定音,至于为什么这么分,没有任何人发出异议,大家心里只有看电影的事儿,赶紧爬上自行车。
虎子扶上车龙头,一股淡淡的花香蹿入鼻尖。
他心猿意马:“青豆,你身上怎么也有股橡皮的味道。”
青豆用的橡皮是香的,虎子第一次闻见很羡慕,还嚷嚷这要买,只是奇怪的是,在同一家小店买的同样的橡皮,他只享用几天就不香了,青豆的则能香好几年。莫不是橡皮香和老人盘核桃是一个道理,要越盘越香?这一直是虎子心头的未解之谜。
青豆抓起耳侧的兔尾巴闻了闻,“是吗?我哥给了我一瓶上海新货,叫什么蜂花,确实很香。”
青栀一听,从顾弈手臂间冒出头:“姐姐,我也要用!”她进了城,对一切都极其好奇。
青豆迎上妹子的眼睛,“好。”
移开目光时,恰对上顾弈睇来的怪里怪气的眼锋。
顾弈薄唇朝下撇,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流动着倨傲。原本彬彬有礼的头发在寄宿学校一通糟蹋,仅一周就不可一世,额角几缕有脾气的头发刺儿刀似的往眉心飞去,挡住霸道的浓眉。
青豆对顾弈说:“看我干吗!”
顾弈别开目光,目视前方,看上去像是懒得理她,实际只是敛住眉眼里的笑意。
青豆没等到回复,望着他棱角逐渐分明的侧脸,嘴唇气成兔子瓣,心中恨恨:顾弈就是这种人!
到街心公园门口,已经有不少人进场了。青豆怕位置不好,火急火燎跳车跑去买票。
露天电影没有票据,给钱放人,先到先占位,前排后排靠自己积极性。
青豆付了她和青栀的钱,素素给了自己的,虎子给了自己的,轮到最后一个顾弈,很自然地抄着兜,径直往里。
卖票的语气很差地拦住他:“哎哎!小伙子!怎么回事!”完全把他当不自觉的逃票对待。
顾弈疑惑地看向虎子:“没给吗?不是说你请看电影吗?”
付完自己的票钱,虎子兜里半分钱没有。他白日嘚瑟的是电影院的电影票,不是露天电影票,于是支支吾吾:“你付一下”
顾弈啧了下嘴,还没说话呢,青豆比那卖票的还不耐烦。她怕好位置没了。于是手一伸,一毛钱递过去、两分钱接过来,利索地帮顾弈付了。
她拉着青栀想抢大树底下的空地。
兜里的铜板儿清零哐啷响了两声又停了,她立定回头,没好气地对顾弈说:“记得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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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时分,夕阳正好,少男少女犯黄昏,怎么都不舒服,左右调整位置。
他们除了一个搪瓷杯外,还带了三张军用马扎凳,一张小方凳。这意味着有两个人要挤一下。
青豆颇有自我牺牲的精神,准备自己和青栀挤一下。自从做了干部,青豆这方面觉悟就蹭蹭往上飞,满脑子就想为人民服务。
素素见状:“让青栀坐舒服点,我和青豆挤吧。”
虎子说:“要么我坐地上吧,你们三个女的坐舒服点。”
顾弈没说话,偏头跟旁边人要了张报纸,直接坐在了地上。街心公园的电影是仰头看的,坐凳子还是坐地上,视野受限不大。
青豆见顾弈又像舌头被剪掉似的不讲话,以为他不高兴了,踢他屁股,非要把凳子塞给他。
顾弈皱眉:“干吗?”
青豆也气,又不知道为什么气:“你坐,我不要坐。”
顾弈疑惑:“你这么矮,不坐看得到吗?”
青豆愣了一下,突然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