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祝笑着看叶浔,唇角弧度一点点淡下去,变成一张没什么情感的面容。
她搓了搓脸,叹气,“这么沉重的话题……小祈嘛,他烦心事比我多多了,与其想着这事情多糟心,不如让他现在抛之脑后,想点开心事。
“叶大哥,当初叶桦谋逆时,你也是这样的心情吗?”江祝指了指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没了,空落落的。”
叶浔笑了笑,“是……但那时我也没有如今这般模样,感觉天塌地陷不过如此。阿汐在我身边,母亲和阿淮走散,我不敢怕,但夜深人静时,也是想哭的。”他阖眸,“没有你如此坚强。”
人的心,藏在胸腔里,除了自己,旁人窥见不得。朝三暮四,不过常事。你自去仁至义尽,当事人自觉不公平,揭竿而起也寻个由头,而被针对的人,只会觉得一腔赤忱都喂了狗。
“坚强?”江祝自嘲,“什么坚强,不过是心冷透了,感觉不值得,所以连眼泪都不会流。”
紧俏的时间里,江祝和青芜去了赤染的墓。过去许多年,红颜早为枯骨,而琢烟谷那是非之地,还有累赤染至此的罪魁祸首,江祝不想给赤染迁墓了。这里山清水秀,没有纷争,再不回伤心地。
这样隔绝人世的阵法,听起来令人闻风丧胆,实际上破局只在一人。江祝沟通了岛外数百海里内的亡魂,令其攻击外部阵眼,他们在岛上,找到了作为内部阵眼的海岑木,也是岛上最高的树,使其根部松动,连根拔起,宛如千丈高楼一夕倾覆,连同根部纠缠错综的符文。
秦雪销一把火符拍上去,附加了一层阵法,原本只是寻常符箓的灵火猛地窜起来,将海岑木的根烧得干干净净。
内部阵眼攻破后,盏茶后几人都听到了细碎的破裂声。原本明朗的天空骤然裂开十几道裂纹,投下大海上咸腥的味道,而后如生长般蔓延,直到最后轰然炸响。
那些虚假的阳光和云,被真实取而代之。
结界已破,这岛上本就没什么稀奇玩意儿,那些受到结界灵气影响驻守在此的海妖讨了个没趣儿,悻悻离开。
“这样,那些修士睡醒了,也不会被海妖攻击,都可以回家了。”
江祝同意秦雪销的话,她站在海边,对着海浪行礼,“诸位,多谢相助。此后因缘种种一律抹去,且入暗渊,自有人妥善安置。”
随后一声响指,那些因意外惨死而生的束缚荡然无存。亡魂已然虚弱,江祈看不见他们,却感觉到了周围一瞬间的清净,仿佛刚刚有许多人在说话,而后都离去了。
依照江祈的想法,他定然要带着秦雪销逼上清净阙,将清净阙搅个天翻地覆才罢休。奈何时机不对,只能作罢。
承秦雪销恩惠,得以偷生的修士,在一觉醒来后,只会看到突然消失的晴朗苍穹,和一条险象环生,但能回家的路。
结界消失,江祝的通讯符突然烫起来,她连忙联系了对方,那边的声音带着慌乱传来。
“江祝?江祝你听得见吗?”
“葛恒山?出什么事了?闫衍出事了?!”
“是,她……哎不对,不是……艹!”葛恒山骂了一句,“说不清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但是叶淮好像不太好,他们在铁马冰河,易家被莫名伏击……不是,是易宗主!艹,你还是去看一下吧!”
不用葛恒山说完,江祝已经如离弦之箭冲出,双目一瞬间染上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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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马冰河乱成一锅粥。
谁也不知道那些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联系到不久前江祝突然出现的消息,除了忠诚于易明清和易明月的人,都怀疑是江祝下了黑手,因此人人自危。
易明月似乎是漩涡的中心,前不久刚刚出事的他,在短短几日内又被顶上了风口浪尖,且据可靠消息,体弱多病的易宗主遭遇了刺杀,被不知名姓的人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