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朵不再说话,想起来自己的哥哥。反观自己的做法,同样是亲兄弟离婚,自己和姐姐却没有去前嫂子的娘家求人回来,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怎么了你?想啥呢?”南依问道。
“我和我姐,遇到了跟你一样的情况,但是我俩没有选择去唤我嫂子。一方面是因为我和我姐从来就没有介入过我哥的家事,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我俩根本不希望那个女人再回来。因为如果她回来,我爸妈,尤其是我妈,将会承受更多的痛苦。每天光做饭干活和看人家嘴脸,就够我妈受的了。”何朵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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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别唤,唤什么,给自家里拉阎王啊!”南依说道。
“可是你唤了呀!”何朵有些不安。
“没必要。你家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性质不一样。我家,因为我是老大,虽然我妈重男轻女,但老大的话还是管用的。而且我弟从小就有些忌惮我,所以我说的话有点用。第二,我这些年给我弟和我弟媳的钱不少,所以我弟媳和她娘家人给我这个面子。第三,最重要的,我弟媳虽然懒,但是心眼不坏,这一点跟你嫂子在本质上是不一样的。”南依说道。
“所以我和我姐拒绝撮合他俩复合,是对的吗?”何朵希望得到南依的肯定。
“肯定对的啊!退一步说,就算你和你姐去说合他俩,你嫂子就一定会回来吗?”南依问道。
“不会。”
“为什么?”
“她家要的是钱。我和我姐没有理由给她出这个复合的钱。”
“那不就对了?”南依说道。
何朵拖着腮帮子,沉思道:“果真啊,做个明白人不难,难的是一直做个明白人。你说这才几天的功夫,我在宁水待的稍微久一点了,就开始处处自我怀疑了。这个地方奇特又坚固的习气与观念,让我都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在一些事情上的取舍正确与否了。”
南依叹口气,说道:“朵朵,你知道吗?我最近感慨特别大。在咱们这里的亲情关系中,很多人生来就被养成了索取的习惯,比如家里的男丁。而有些人生来就不断的付出,比如女人和父母。当有一天索取的人发现对方没有及时给到自己要的东西时,会瞬间暴跳如雷,受害者思维泛滥,认为对方是不可原谅的大恶人,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去诋毁他们。而习惯付出的一方,明明已经精疲力尽,却还要拼尽一切去给予。”
见何朵若有所思,南依继续说道:“可当有一天双方的位置对调时,情况却依然不会改变。习惯付出的一方即便山穷水尽也羞于启齿,比如我们的父母。而习惯索取的一方却如同眼瞎耳聋一般,什么也看不见,比如你哥,我弟,你嫂子,我弟媳。但双方却出奇地默契,毫无保留地认同着这种状态。很多情况下,索取的一方不经意间说了一两句宽慰的话,便能让付出的一方立刻奋不顾身。就比如你我,在稍稍感受到你哥或者我弟的温情时,就会对自己曾经存有的所谓‘二心’惭愧不已,分分钟恨不得倾囊相助。”
“我去,太特么精辟了!”何朵感慨道。
“所以,这是个死循环。”南依总结道。
“所以,我一定要坚定自己的观点,并且坚定的走出去,走的远远的。”何朵说道。
“是呀!你爸妈现在还没啥呢,你就管着这么多,操着这么多的心。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将来你爸妈稍微有个大病大灾的,没有几十万你能搞得定吗?就你江临的那个房子,能给他们救几次命?”南依说道。
“我何尝没想过这个问题。”何朵愁眉不展道:“爸妈都没有商业保险,新农合医保又解决不了日常买药看病的花销。如果有一天他二人不幸得了什么大病,我能有多少钱可以支撑下去?要不是考虑到这些,我也可以做到对我哥倾囊相助,但是没有意义。他自己不努力,你光靠给是没用的。救急不救穷,这句老话就是一切硬道理。”
“所以趁你爸妈现在身体还健康,没啥大毛病,专心赚钱吧!”南依说道。
“唉!说白了,爸妈身体好,何尝不是在给我们赚钱?”何朵抿了抿杯中的啤酒。
一边说话一边吃,不知不觉间肚子已经撑的不行,连酒也装不下去了。
家中的光景再次坚定了何朵继续留在江上香茗的决心,终究这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设,不适合自己。哥哥一家还有爸妈,任何一个地方发生什么意外,对自己都会是巨大的冲击。
既然不离职了,秦风那边自是不能合作。为了表示歉意,何朵把春节期间刚拿到的八万年终奖分出来五万汇给了秦风,帮他们解决了新一年开销的燃眉之急。虽然没有合作,秦风也表示理解,欢迎何朵随时和他沟通探讨学校经营的事宜。心思定下来之后,何朵的焦虑大大好转。每年年初开工的那两个月都是生意上的淡季,工作节奏相对和缓,何朵便有了一定的空间放飞自己。
何平在同村人的介绍下,在外市一个私人煤矿谋了份差事,负责开三轮从煤窑里往外运煤,月薪据说有五千。虽然矿井工作伴随着很高的安全风险,但是一个月五千的收入,对何平这个债台高筑急需用钱的人来说,没有理由拒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何朵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横向发展的迹象。于是便像大多数热爱减肥的人一样,开始了每天晚上跑步半小时的锻炼。然而跑步不仅没让她瘦下来,反而扩大了食欲,一个多月下来不仅没瘦,腿上的肌肉还更结实了,体重也华丽丽地增加了两斤。何朵便又果断放弃跑步,把目标投放到游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