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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身后咚的一声闷响,陶令仪想回头去看,却被燕臻按住脊背,掌心正好贴着蝴蝶骨,令她不自觉地僵住。
“方才那人是谁?”低沉的问询自发顶传来,如有实质地压在她的肩上。
这还是陶令仪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听不见温柔,仿若乌云压境。
她无端生怵,却也有些委屈,“我也不知他是谁。”
方才两人的姿态的确亲密,可明眼人都能瞧出来,那男人是个醉酒发疯,不知是将她当成了什么人,而她只是挣脱不开而已。
这样也不行吗?
陶令仪仰头去看燕臻,却只能瞧见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两人分明离得这般近,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他高高在上,遥不可攀。
“表哥,你生气了吗?”她轻声问。
却没得到回答,只有背后传来的温热。
掌心顺着脊骨往上,燕臻抚住她的后颈,略显粗糙的虎口极轻地摩挲了一下,能感觉到掌下人在微弱的颤。
那纤细的脖颈好似一弯绷紧的弓,分明是个柔弱的小姑娘,却处处透着些倔强来。
同他从前见过的贵女都很不一样。
可那又如何?燕臻微微收紧掌心,骨节刮过那光滑白净的皮肤,他只要稍稍用力,便能轻易拧断她的脖颈。
但他不会这样做。
他低头,正看见她袖口沾着零星血迹,应当是方才挣扎间被无意蹭到的。
看着柔柔弱弱,倒不是个心软的。
陶郁林这女儿,比他想象的还有趣。
“表哥怎么会生你的气?”燕臻敛起眼底的阴鸷,忽地勾了勾唇,面上霎时春暖花开,他似是有些后怕,握住她的手,“我只恨自己,若是再晚来一步……”
说完,他故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神情好似万般担忧,“都是我的错,这是第二次害你受伤了。”
听他如此自责,陶令仪心底的那点不满一下子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她摇摇头,“谁又知画舫上会有人,又醉得神志不清,怎能怪你?”
燕臻仍是沉默不语,她急声道:“表哥不许自责。”
她没什么招数,只天真地以为这样便能安慰人。
燕臻哂笑一声,“好了,你袖口沾着血,先让水绿带你去换件衣裳。”
“好。”陶令仪点头答应,想唤水绿,却发觉她并不在身边,连带着那醉汉也一并没了踪影。只有淋漓鲜血在地上积成一小滩,看上去分外骇人。
看出她的担忧,燕臻解释道:“我让水绿先回马车上了。”
“哦。”
陶令仪一向不会质疑燕臻的话,乖乖地同他往马车方向走去,等到了马车前,燕臻才松开她的手,指了指车舆,“进去吧。”
车帘被撩开,果然是水绿在,只是脸色稍有些苍白,她朝陶令仪伸手,“娘子,奴婢扶您。”
马车上有两套备用的衫裙,还有妆奁铜镜等用来补妆的物件儿,但那也不过是以防万一之用,长安城内的贵女何其注意仪态,哪里会有她这样的年轻小娘子,第一次出门便把自己搞成这样。
原本很好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糟糕起来,枫没赏成,画舫也没游成,到现在快到晌午的时间,她甚至没有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