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绿说:“是啊,咱们府中人丁寥落,老太太前几日去了大慈恩寺祈福抄经,郎君常年在学中,您又病着不能出门,府中的下人自然也就惫懒了。”
闻言,陶令仪缓缓点了点头,却又问道:“水绿,我记得你是我陶家的家生子,难不成其实是我外祖母家的?”
水绿一怔,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让她生出了疑心,忙补救道:“奴婢的娘亲,是大娘子的陪嫁,自然也把这里当家。”
“原来是这样。”陶令仪没再多问,只是又提着灯笼在这小花园闲逛,说,“这里真的好黑啊。”
水绿顺势劝道:“娘子还没喝药呢,咱们先回去吧。”
陶令仪却摇了摇头,“我还想再逛逛。”
听她这般坚持,水绿也没办法,总不能敲晕了将她强行带回去。
于是,主仆四人就这样在多年无人整修的花园里闲逛了很久,直到陶令仪说想去下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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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
骊山的事又多又杂,奏折雪片似的飞进明德殿,这两日又有数不清的人想要求见太子。
燕臻被他们吵得额心发胀,干脆歇在晴方园躲清闲,今夜更打算直接宿在这,明日直接去上朝。
跟着他的是连晖,此时正回禀:“殿下,陶小娘子此时已经到了云辉阁了。”
燕臻不常来,根本不记得这地方都是哪,他不在意地摆摆手,“她愿意逛,便让她逛就是了。”
他并不在意她是否起了疑心,总归都是要恢复记忆的。
如今她自己急着往死路上走,他又何必阻拦?
他只是有些奇怪,刘医正曾明确的说过,陶令仪恢复记忆至少要等脑后的血瘀完全消散了之后。
如今才过去十来天,药都没喝完,何至如此?
难道是……
燕臻沉吟片刻,虎口在下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他忽地想到昨日在曲江池边,陶令仪被荣九川紧紧抱住的画面。
是因为见了荣九川吗?
昨日荣九川为了这个心爱的表妹不惜以下犯上,今日他这娇娇表妹便有了恢复记忆的迹象,简直比这世上最好药还灵验。
他嗤笑一声,又忽地生出了些好奇。
若她真的想起来了,再见到自己,会怎么样?
想到这,燕臻屈指在桌上敲击了一下,道:“去把后院都点上灯,孤亲自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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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令仪不认得路,就这么一路乱走,竟从小花园直接逛到了主院,这里没有人住,只有洒扫的婢女还在院中忙活,见到她全都规规矩矩的行礼,“见过小娘子。”
这一幕竟让陶令仪有些恍惚,她抬头想去看这院落的匾额,但太高了,又有些黑,看不清是什么字。
“娘子,可要奴婢叫人来挂上灯笼?”看着陶令仪的动作,水绿问道。
“不必了。”陶令仪连忙摆手,“我只是想随便走走罢了。”
 
;她说的是实话,她是真的只想随便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