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俘虏的伯克并没有审讯的必要,易卜拉欣笃定他就是奉米兰沙之命借这次机会刺杀或者劫持他的。没有过多的程序,他当场就被抹了脖子。
“把他和其他古列干尼人的头颅都割下来,插在矛尖上!”易卜拉欣厉声向持弓者们命令道。他们做这件事也是轻车熟路了,很快一队手持插着人头骑枪的骑手就单独出来排成两列。
正在北门城楼等待的米兰沙此时还在怀着焦虑的心情望向城外。隔着几百米,他根本看不清远处的谈判地点发生了什么。
不一会,他看见一队骑手飞驰而来。
“穆罕默德伯克!”认出打头的骑手骑枪上插着的人头,米兰沙惊呼一声。
这下米兰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他直接失去了一个素以用武著称的伯克,一个猛将能在守城战狭窄的战场中发挥巨大的作用。并且此事暴露之后,他势必会背上奸诈的恶名。
不过他来不及想这么多了,示威的持弓者们已经抵达城下,高举着人头展示给所有城头上的守军。
“不能放任他们耀武扬威,射击!”米兰沙连忙命令一旁的守军。
见守军弓弩手尽出,他们不好再继续活动,只得退到射程之外,索性返回营地去了。
…………
经过一夜的准备,臼炮和野战炮都部署至预定的阵地之上。炮兵们随即装填火药和铁质炮弹,做好发射准备。
城头的守军也看到远处敌军正在将架在炮车上的大青铜管子缓缓地推入阵地。从来没有见过火器的他们此时都好奇地堆在城头观看炮兵操作。
“你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呢?啊!”负责此处防务的伯克发现大家都在开小差,忍不住大声训斥。
“伯克老爷,您看,敌人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既不是投石机也不是弩炮,那些大管子是用来干嘛的?”哨兵指向远处的炮兵阵地。
伯克老爷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端倪:“这也没什么好看的,就算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要在敌人手上的,就不可能对我们有利。现在,所有人都滚回岗位去,要是我再看到你们擅离职守,我就军法从事,然后上报给米尔扎!”
来自上级的威胁成功驱散了还在看热闹的士兵,他们只好回到岗位继续执勤。
就当他们以为这还是紧张但平静的一天时,炮兵阵地传来了几声巨响。
臼炮发射的炮弹仅有一枚落到了城墙上,造成了些许伤亡,其他的都落入了城墙之内,民居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负责辅助守军的老弱妇孺被惊得乱了阵脚,一时间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上去很可能酿成踩踏事故。
“这,这是什么东西?”还没等守军们反应过来,野战炮也向城头开火,城垛被炮弹击碎,飞溅的砖石连带着人体组织给予了旁观者极大的心理震撼。
刚刚赶到炮兵阵地易卜拉欣并没有看到他们第一轮射击的那一幕,他只好询问当值的炮兵军官:“刚刚那轮炮击战果如何?”
正在调度炮兵的司令官萨勒曼不知道该如何汇报,只能说:“陛下,我军刚刚给予了敌军在士气上的重大打击,具体战果臣无从得知。”
萨勒曼刚说完,传令官就来报告称各火炮已经装填完毕,询问是否继续进行炮击。
“如果我们不间断地炮击,你认为需要多久能轰垮坎大哈的城墙?我可以等上几周,让敌人被笼罩恐惧之下。”
听到这个命令,萨勒曼和一旁的意大利炮手对视一眼,他连忙解释道:“陛下,且不说辎重队每日能运输多少火药和炮弹来,这火炮都是要散热的,要是过热可能会造成炮管变形,最终报废。”
见易卜拉欣脸色没有变化,萨勒曼又赶紧解释:“陛下,虽然我军能够破坏墙体的仅有这6门臼炮和40门蛇炮,但只要集中炮兵火力于一点,哪怕是传说中的巴比伦城墙都无法承受这般炮击。”
“好,那就按你说的办,围城战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易卜拉欣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只能同意萨勒曼的建议。
而后萨勒曼则向传令官嘱咐道:“把命令传下去,所有的火炮将目标调整为城门左边那段城墙,除去散热时间,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要不停炮击。不需再听我命令再点火,直到城墙倒塌为止!”
传令官迅速将命令传达给了各个炮兵阵地,他们随即调整方向并进行测距,然后通过测距结果利用在训练场获得的经验以及特制的斜角量角器来调整火炮仰角。
来自意大利的炮手们不仅仅在训练场上教授波斯炮兵,他们还将刚刚起步的弹道学知识带到了伊朗,包括测距使用的三角测量法和辅助工具斜角量角器等。
诸多关于弹道学和军事工程学饭意大利语手稿被翻译为了波斯语,供炮兵和工兵军官们学习。
而现在,在坎大哈城墙前的炮兵阵地上,就是他们发挥自己所学之时。
易卜拉欣仅仅等待了不到十分钟,火炮就先后发出怒吼,火药燃气将炮弹推出炮管,这次射击射出的铁质实心弹大多命中墙体和塔楼,仅有几枚炮弹越过守军头颅,飞入城区。
再射击几次之后,炮兵阵地陷入了沉寂之中,炮手们没有着急再次装填火药和炮弹,而是着手开始清理炮膛内的火药残渣,并在炮管上擦拭油脂以保证不会过快降温让冷缩损耗炮管寿命。
与此同时,易卜拉欣召来军事工程师,要他去调度工兵部队挖掘壕沟和地道以准备攻城。
在战场的另一边,接连数次炮击惊动了城堡里的决策层,城头上的守军在见到炮弹的杀伤力之后士气迅速下滑——城垛和塔楼已经无法给予他们安全感了。
前去评估城防工事的建筑师则为米兰沙递上一份不容乐观的报告:“若是这样的打击持续下去,这堵用砖石砌成的城墙恐怕撑不过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