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干脆将门打开,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外面天寒,进来说话。”
邵萱萱咽了咽口水,给自己鼓了鼓气,点头向他走去。
齐王的屋子里不像太子寝宫那么幽深奢华,倒有点儒雅书生的闲适自得。靠窗摆着盘嫩黄的佛山,案上搁了几册书,墙上也只悬了幅当市名家的雪后山景图。
他将邵萱萱让进屋,亲自去斟茶,手碰到杯子,才突然省悟水凉了,又招呼侍女来换茶。邵萱萱坐在桌边,忐忑地看着面前的青瓷茶盘。
温热的茶水被重新送来,顺便还有洗漱的各种用具。
齐王简单地整理了下仪容,便把人都遣了下去,坐到邵萱萱身边,柔声问:“这么急着来找我,发生什么事了?”
邵萱萱握紧了手中的杯子,把在肚子里演练了好几遍的话慢慢说出来:“我身上的剧毒,是太子下的空花阳焰,每隔四日便要毒发一次……他……他昨天夜里,还到我房里来找我,要……要我对你不利。”
她一口气把话说完,都不敢抬头看他。
齐王沉默了一会儿,伸手解开她高高扎起的马尾,又取了梳子、镜子来,一下一下,慢慢将她乱掉的头发整理好。
邵萱萱呆呆地看着镜中的女子,陌生的眉眼,陌生的脸庞,身后的男子也一样的陌生。
“你母亲生时,最见不得你这样打扮,如何又忘了?”
邵萱萱动了动嘴唇,没发出声音来。
齐王也不着急,将她的头发一点点挽起,梳起一个简单的发髻,再拿他自己的簪子帮她固定住。
“襄宁长大了,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邵萱萱低下头,避开镜中人的注视。
齐王慢慢自身后将她拥住:“我真高兴你愿意告诉我这些,以前那些事情,你不记得了也不要紧,我都还记得,每一桩,每一件都记得。”
邵萱萱由着他抱着,全身僵硬,从昨天晚上起便高高悬起的心却慢慢落了下来。
不过就是尔虞我诈,互相欺骗而已,也并没有那么难。
一步迈出去了,后面的路,也就能一步步走下去了吧。
李大夫听到“空花阳焰”几个字,惊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小姐此话当真?”他往前走了一步,颤声道,“此毒老朽也只在典籍上看到过,数百年前就已经消声觅迹,小姐如何……如何……”
李大夫说不下去了,哆哆嗦嗦地要来给她把脉。
邵萱萱赶紧伸了胳膊出来,搁在诊枕上。
李大夫眯着眼睛,长长的胡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脸上的皱纹皱成了一团,眉头舒了又紧,紧了又舒。
俞嫣初最耐不住性子,催促道:“大夫你别光自己愁啊,跟我们说说,我师姐到底怎么了?还有救吗?”
齐王轻拉了她一把:“初儿,你安静一些。”
俞嫣初噤口,瞪大眼睛看着老大夫。
邵萱萱也紧张啊,几百年前就消失了的□□,是不是只在民间就消失了呢?小变态给她下毒的时候,明明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
民间没有了,未必宫中就没有吧?
然后就听齐王状似自语道:“若是宫中禁制,本王应当也有所耳闻,却是奇怪。”
老大夫终于松开她的手,长长地叹了口气:“老朽学艺不精,学艺不精!”说着,巍巍颤颤站起来,竟是径直往外去了。
齐王犹豫片刻,也跟了出去。
邵萱萱失落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还搁在诊枕上的手臂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