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寒黎突然转过头看向他,岑锦楼吓了一跳,时寒黎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自带一股可止小儿夜啼的气场,何况她此刻面露煞气,她站在大雨中,像是一把凛冽锐利的刀。
岑锦楼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警惕地说:“你干什么?是你让我感染那个人的,可不是我自作主张。”
“你今天帮上忙,等那些次生物解决,我带你去见唐可心。”时寒黎说。
岑锦楼眼神变了变,他脸上的警惕消失了,又露出那种带点迷离感的笑意,“你这是在贿赂我?”
“算是。”
时寒黎认真地承认了,岑锦楼脸色反而变了,在黑暗的雨水里,他的红发粘稠而热烈,像是一滩刺目的血,包裹着他苍白的脸,让他像一只羸弱的,被雨水打湿翅膀的小鸟。
“时寒黎,你还醒着吗?”他轻声说,“你在试图给我岑锦楼信任,你相信一个次生物会去救人?”
“我杀死过很多次生物,人类和次生物也的确是不死不休,但是我有一个朋友是次生物。”时寒黎望着他,“他坚韧伟大,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因为他,我觉得也许在你们心底都有一个角落,那是没有被病毒操控的部分,是你们真正的自己,只是有的人找不回来了。”
岑锦楼的瞳孔像猫一样剧烈地收缩,他的呼吸不稳起来,他想要笑,嘴角却格外的沉。
他沉声问:“你觉得我有这个部分?”
“如果你没有,那当时就不会欺骗娜嘉儿。”时寒黎平静地说,“你说你撒谎是因为厌烦,这句话才是在说谎。”
岑锦楼的表情整个都空白了。
时寒黎静静地看着他,许多事情她不说,但在这种情况下她必须尽量把不可控因素控制在最小,唐可心只是一个试探,她利用她初步压制岑锦楼,却不确定他是否可控。如果岑锦楼真的被她判断为危险因素,那么无论她还能起到什么作用,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
直到娜嘉儿出现的那天,她心中的杀意才有所减轻。
她拥有风栖的能力,能够看穿谁在说谎。
两人背后摇摇欲坠的大楼轰然坍塌。
岑锦楼面无表情,“时寒黎,我认了。就算这是你对我的死缓判决,我也认了。”
他转身涉水而行,背后红发肆意疯长,它们探入到被挤压的缝隙中,把人从里面拽出来,放到高处。
时寒黎就知道了他的答案。
世界在坍塌,时寒黎在大雨中仰起头,冰冷的雨水尽数落在她脸上,她闭上眼睛,周身的锐意腾然上涨,刺穿长空。
下一秒,一匹背生烈焰骨翅,周身同样遍布火焰的烈马踏进雨水,火焰的包裹下它裸露的骨骼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它落入水中,炽烈的高温让它四蹄周围升腾出大量的水蒸气,犹如脚踏乌云。
骨翅马昂起脖颈,发出震天的嘶鸣。
岑锦楼震惊地转身去看,却见包裹着烈焰的骨翅马在大雨中冲天而起,时寒黎坐在它身上,伸手抓着它的马鬃,他们在天空盘旋一圈,朝着坍塌最严重的区域飞去。
岑锦楼感觉心口所在的位置尖锐地痛了一下。
他茫然地伸手抚上心口,喃喃:“怎么回事,我的心脏不是早就不能动了吗?为什么它现在……好像在跳。”
这场地震的规模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中心基地的高楼都是采用的抗震结构,所以之前的几场地震都没受到很大的影响,但它们却没挺过这场地震。但是不幸中之万幸的是,基地里原本就在组织撤离到避难所,大部分人都被召集到了外面,如果所有人都还在房子里,那才是真的无法可救。
秃鹫怕水,在这种大雨下它们厚重的羽毛反而会成为阻碍,而这匹骨翅马原本就会水,在这种时刻它身上的时寒黎让它成为了一艘小小的方舟,它张扬肆意地挥发着流星般璀璨的光亮,每一次俯冲而下,时寒黎都会伸出手臂,将水中挣扎的人捞起。
那些火焰比亮起的应急灯还要炽烈,连同时寒黎一起裹进这火光之中,她从天而降,像是从天空中坠落了太阳。
时寒黎看到了程扬。
之前她赶往低温室,让程扬去确定风栖是否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现在他出现在这里,左右两边的肩头各扛着一个人,身后的尾巴里也卷着一个,他艰难地带着他们前行,前方是军方反应过来之后迅速撑开的各种橡皮救生艇。
橡皮艇上满是人,没有人撑伞,他们有的捧着双手,奋力把皮艇里的水给舀出去,有的受了伤,靠在皮艇边缘无力地□□哀嚎,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大声呼喊着什么,也有更多的人只是坐在那里呆呆地望着一切,瞳孔里没有一丝光。
程扬把人送过来的时候有人正在哭泣,他浑身都在抽搐,机械般地重复着:“我们都会死的,我们没救了,我们都会死的,这世界没救了……”
“兄弟,听我说,听我说。”程扬握住他颤抖的手,尖锐的利爪一点都没有伤到人类脆弱的皮肤,烘热的体温从毛发底下渗透过去,“不管我们是一天后死,一个小时后死,还是十分钟后就死,起码我们现在还没有死,-->>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