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宜与沂王一起用了午膳。
同在一个院里,倘若分开就太奇怪了。
兰宜还未和亲友之外的男人共过桌,多少有点不习惯,当着侍女们,只得作无事。
侍女们看她却有点古怪,见素一边和善时一起将各色菜肴往桌面上摆,一边向她使了两回眼色。
兰宜怔了两次,不知为什么,也不想接这个哑谜了,开口道:“怎么了?”
见素:“……”
她难得失了稳重,表情像有点噎住。
善时小声道:“夫人该为王爷布菜。”
兰宜恍然大悟。
杨太太在世时,她立过这样的规矩,但那都是多少年前了,阴阳两界走过一遭,她哪里还想得起那些陈腐旧事,看见沂王坐下,她就跟着稳稳地坐了。
没在他之前坐下,就算是她的规矩了。
“罢了。”沂王不咸不淡地道,“本王自己有手。”
兰宜觉得他有点阴阳怪气,但她也饿了,实在不想别人吃着,她看着,再说立了一次这样的规矩,以后成例了怎么办?难道顿顿如此,那日子岂不是过回头了。
就只当没听出来,眼帘微微垂下,也不去看他。
侍女们提了一口气,却见沂王没再说什么,乌木箸接到手里,就径自用起膳来。
沂王好静,食不言,也不喜欢有人在一旁时刻候着,见素和善时悄悄退了出去。
“姐姐,王爷对夫人真和气。”到了廊下,善时挨近了见素,小声笑道。
深宅无事岁月长,没有下人能忍住不说主人家的闲话,见素嘴唇微动:“和气才好。”
“嗯,王爷宠爱夫人,我们的日子才好过。”善时道,“我就是没想到——不是亲眼看见,我真不敢相信王爷还有这样的时候呢。从前府里动心思的有多少,小主子那的柳眉都不例外,从没见王爷多看过一眼。”
“你不要小看柳眉。”见素告诫,“她懂得从小主子处着手,让小主子离不开她,就比别人都强。无事不要惹她。”
“姐姐,我知道。”善时点头又摇头,“她运气也是好,捡了彭嫂子出府后的空档,哄得小主子信了她。要是彭嫂子还在,哪里轮得到她。”
“姐姐,彭嫂子是谁?”
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在身侧冒出来,把两个侍女都吓了一跳。
“——小铃子,是你呀。”善时松了口气,糊弄她,“是府里从前的一个下人,后来生病,就出去了。”
小铃子点头:“哦——。”
她年纪小,模样又有点呆,善时对她没有什么防备心,笑着揪了下她的丫髻。但也打住了话头,没再接着说下去。
又一会后,里间静默无声地用完了膳,侍女们进去收拾。
沂王起身去了西次间,这里布置成书房模样,他占据了书桌,因之前已小憩过,就让长史将一些公文文书送进来,他独自批阅,偶尔也叫进一两个人来,在院中回话。
兰宜重新得回了东次间,虽不用与沂王同室,隔着中间的堂屋难免听见他那里的动静,行动也多少受限,干坐实在无聊,挨到午后那阵最烈的阳光过去,就道:“我们到外面走走吧。”
按照孟医正的医嘱,现阶段她应该适当地走动一下了,更有助于身体康复。
翠翠自己不敢出去,但跟着兰宜就很乐意,马上点头,小铃子更是巴不得这一声,主仆三人意见一致,就预备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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