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回头向岑老太太递去一个安抚眼神,便任由段驰将自己从餐厅里带走。
大约是刚刚酒醒,段驰身上还裹着浓重的酒气,布满血丝的眼中充满了委屈与愤懑,好像洛诗才是那个伤透他心的负心人。
“我不明白,阿诗,你那条要跟我分手的短信是什么意思?”
洛诗直接将她在韶露房间里拍下来的照片递给他。
“这个理由够吗?”
段驰哑然一瞬,很快又反应过来:
“你在生气?就因为我睡在韶露房间的地板上了?阿诗,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这没什么可生气的,我和她从小穿开裆裤的交情,你根本不需要吃她的醋。”
洛诗怒极反笑:“那下次你们俩要是睡在同一张床上,我也不能想太多?”
“我们也不是没……阿诗!阿诗!那都是高中夏令营的事了,那是大通铺!”
没等他说完,洛诗扭头向内舱快步走去。
如果继续纠缠下去,未来她还要一次次的容忍,一次次的周旋。
她还要用多少次苦肉计,还要因为他的耳根子软咽下多少委屈?
所以她绝不能妥协。
谈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洛诗的房间外。
洛诗转身对眼眶微红的段驰道:
“你母亲在画廊的投资,我会按合同退还,分手的事情,你如果觉得对你面子有碍,我们可以等下船之后挑个时间公开,对外你想怎么解释都行,我会配合,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
“我不同意。”
段驰忽然抬手攥住洛诗的房门。
浓烈的酒气充斥着狭小的空间,男性的力量令她无法撼动分毫,洛诗将下唇咬得发白,像是已经用上了浑身的力气。
“……松手。”
大约是酒精催化,段驰看着近在咫尺的洛诗,几缕碎发垂落在她纤细的锁骨,落在他眼底,看上去纤弱又可怜。
他喉结微动,不仅没有松手,又向前跨了一步。
“今天的事,我可以保证下次不会再犯,阿诗,你既然说给过我机会,难道就不能再给这最后一次吗……”
某些封存已久的记忆似乎被这几秒内的僵持唤醒。
昏暗无光的居民楼楼道。
暗绿色的斑驳墙壁,老旧的铁栅门。
还有堵住她去路的男人,闪烁着野兽捕猎般兴味的那双眼。
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洛诗有很长一段时间,几乎已经忘记了曾经令她彻夜恐惧的这段经历。
但就在这几秒中,她重温了旧日的恐怖回忆,绝望感缓慢地,如潮水席卷全身,肺部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令呼吸变得格外艰难。
洛诗能听见段驰似乎在说些什么,但很快就被耳蜗里传来的嗡鸣声盖过。
她一度觉得,自己将要被人像那一年一样拖拽着坠入地狱——
直到一只戴着银色腕表的手毫无征兆地出现。
那扇洛诗难以撼动的门,轻而易举地,停了下来。
“愣着干什么?”
视线交汇处,洛诗怔然望着神色寡淡的傅予深。
“进去,这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