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面具,这场小小风波过去,似乎谁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有楚翊暗暗地生着闷气,但每当太后的目光转回他身上时,他又只好压抑着,一声都不吭,也不泄露丝毫风声。
姜月见却看出来他兴致缺缺,低声哄着道:“你还想要什么,我们再去看看好不好?”
楚翊看一眼身旁的男人,他目视前方,似乎根本没有留意也不在意他们母子之间的谈话,只是专注地走向璀璨的潮浪里,姿态松闲,早已从刚才的面具摊上发生的事情掠过。
小皇帝的脑海里,不知怎的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做过的一场梦,梦中的场景好像突然间照进了现实,唯一不同的是,梦里面容模糊的父皇牵着母后的手,他们很恩爱的。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现实里,让母后牵这个太医的手,恐怕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楚翊也不想母后牵他的手。
能牵母后手的人,只有父皇,别的什么人都不行。
一家人漫步在街衢。
龙雀天街确实非同寻常的热闹,走着走着,太后将陛下抱得累了,便将他塞给玉环帮着分担,身上轻松了之后,姜月见理了理襟口,笑问身旁沉默寡言的男人:“耒阳是什么样的?”
男子步履稍顿。太后一句话,确实问倒了他。
他又怎会知道,他这一生根本从未去过那个地方。
本想信口胡诌一个,然而姜月见却问得严肃,一股子刨根究底的架势。
苏探微没了辙,正在心中草拟腹稿,大人毕竟不像小孩儿那样好骗,姜月见的一颗心上开了十七八个窍,更加是不易糊弄。
思索间,突有惊马驰骤,呼啸而过,于街市上卷起一股飓风,所过之处人仰马翻,一个眨眼之间,便已狂奔至近前。
苏探微眼疾手快,瞳孔微微一震,在惊马即将撞上太后的左肩之际,握住了她的臂膀,将她抱到了街道旁侧,一闪身,踅进了深巷口。
姜月见惊魂未定,耳中听到那一道声如洪钟的“雨讯——”,逐渐拉长扯远,消失在了夜色尽头,姜月见胸脯急促起伏,整个身子贴在男人的胸膛,兀自颤得如一粒青荷尖尖上将坠而未坠的露珠,娇弱惹人怜。
苏探微呼出一口气,抱住太后的两臂,将她轻轻地拍了几下,安抚道:“无事了。只是太常寺晴雨司的报信,已经过去了。”
姜月见点了一下头,早已忘记了刚才问的什么问题,见玉环抱着陛下过来了,大家都无事,心神稍宽,“回去吧。”
报雨讯的人都来了,这般急促,只怕这雨势汹涌激烈,不一会儿就要下起来。
姜月见所想的不错,没等折回去多少,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须臾之间,天街的人影狼狈奔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