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道:“当年我能跟到爷的身边是因为我小时候读过两年私塾,识字,但打架放枪都不行,爷和齐英总说要我好生练练,我总是不听,子弹那么贵,爷自己都舍不得用,每天给我五发,让我练枪,我都懒,如今想办点儿事都办不好,可不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慧平听了噗嗤直笑,回头白了水生一眼,道:“你快别说话了,古人圣贤的棺材板都快按不住了。hongteowd”
或许是说笑着亲近了一些,慧平忍不住问道:“你这又是去哪儿打家劫舍了?”
水生道:“我去总统府杀了两个听差的。”
前几天水生接了伍公馆的电话,说是没什么,慧平也没当回事,这会儿听水生这么一说,慧平知道约莫是怀瑾将总统府那些破事跟伍世青说了。
“你……”慧平一时语塞,半天才道:“这种事还要你白爷亲自去吗?”
“原本爷也是说找个专门干这个的去办了。”水生又叹了口气:“爷总是嫌我做事没齐英利索。”
慧平见水生虽然语气好像很难过,嘴角却带着笑,知道他又在打趣,瞪了他一眼,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说完又道:“我看爷也没看错你,看你搞成这个样子,就是不利索!”
岂料这话一出,便听水生道:“是是是!在你们眼里,我就是没有齐英好。”
这么一说,慧平便不好意思了,赶紧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打趣吗?”
水生听了却是一笑,忽然压低了声音,小声说:“我其实事儿都办完了,临走了,我想着以后怕是没机会了,去将魏经郧的第三条腿给打断了,这才被发现了。”
魏经郧就是怀瑾那个同父异母,想纳慧平做姨太太,被怀瑾打断腿的便宜弟弟。
只是……
慧平伸头有些不懂的问道:“什么是第三条腿?他还有三条腿?”
水生在流氓窝子里呆得久了,身边的女人多是舞女窑姐,有的开起玩笑来比男人还放得开,完全没想到慧平竟然这么不懂事,也是一愣,然后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可背上是刚缝好的伤口,笑起来是真疼。
慧平见着方才缝针都没抖一下水生一边儿笑一边儿哆嗦,骂了一句:“活该!”然后又问:“到底什么是第三条腿。”
水生疼得龇牙咧嘴,道:“你自己回去问齐英去,别问我。”
第51章
怀瑾和伍世青决定举行新式婚礼,倒不是说他们二人有多新式的思想,主要是旧式婚礼要拜高堂,难道要把魏建雄给请过来拜一拜吗?怀瑾不愿意。
就算不算后面逼她嫁给梅骏奇的事,魏建雄曾经为了他的混账儿子,企图用鞭子抽她,过去她就是再调皮,她娘也没有这样过,怀瑾记仇。
然而二人的父母里,只有魏建雄还活着了,若是旧式婚礼,高堂之上,一个在世的父母都没有,实在是有些难看,并且随后东窗事发,很可能被魏家的人诟病他们婚礼不算数。
新式婚礼的礼数要少得多,总归就是把新娘接到新郎家里来,请戏班子唱几出堂会,请些亲朋好友吃一吃,玩一玩,闹一闹就完了。
但不管是旧式的婚礼,还是新式的婚礼,都要有一个证婚人。这个证婚人的人选是伍世青在心思不定的时候就想好了的,那就是廖长柏。
廖长柏清名在外,而且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即便是伍世青找上海市长做证婚人,魏家的人随后找来,可能也能颠倒黑白说伍世青贿赂,或者威逼人为他证婚,但假如证婚人是廖长柏,姓魏的是万万不敢随意诋毁的,除非他们想被天下的读书人给骂死。
然而,问题的关键是怎么让廖长柏同意做这个证婚人。
伍世青至今还记得当年廖长柏是怎么建议他不要骚扰沈茹欣的,在廖长柏的眼里,他伍世青连沈茹欣都配不上,怎么可能配得上廖长柏十六岁的入门高徒。
幸亏伍世青提前把头发染黑了,不然只怕仅剩的几根黑发都已经愁白了。
每个礼拜天,怀瑾都要去廖府交廖长柏特别给她布置的作业,眼瞅着要过年了,那天早上有一对鸟儿站在伍世青的窗台上叫了几声,伍世青翻了翻黄历,那天正好宜纳采,是个好日子,厚着脸皮跟去了。
要说自打元旦上门拜会后,怀瑾去廖长柏家都是带着慧平去,交完作业,用个饭,再回,伍世青忽然陪着一起去了,廖长柏难免有些奇怪,约莫是一起打过麻将,也熟了些,廖长柏本来就是个直性子,也不怕伍世青见怪,问道:“今日伍老板怎么有空来了?”
伍世青是个滑头,惯来在廖长柏面前姿态摆得低,总是一副被欺负惯了的模样,怀瑾乐于成全他,笑着便道:“快过年了,总归打扫什么的都是下人在做,他闲的没处去,尽跟着我跑,可烦死个人。”
虽然快过年了,但新世界没关门,伍世青产业多得很,怎么也不至于闲得没处去,他却也不犟嘴,只能低头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笑,廖长柏见他这模样,自然是大笑,倒是廖太太道:“伍老板染了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