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庚明白她的小心思。
姑娘家总是爱折腾一些纪念日,把一些平平无奇的日子,变成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日子。
林太后也不例外,时不时就要给他庆贺些什么,闹得他不胜其扰。
但他也从不抱怨,毕竟那些都是母亲对他的点滴爱意。如今换成了小姑娘,他自然更加珍之重之。
“那……就看一会儿雪?”卫长庚问,却是在她双眼亮起的一刻,又故作为难地皱起眉,抱胸道,“可是明日还要早起,去给母后敬茶,万一起不来可怎么是好?”
慕云月心里咯噔了下,忙转过身抱住他,急切保证道:“我会起来的!真的!只要你叫我,我一定能起来,按时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还喊太后呢?”卫长庚偏头瞧她。
慕云月一愣,双颊微微浮起嫣色,垂眸扭捏,有些紧张,又有些欣喜地改口道:“是母后。”
那害羞的小模样,倒是比她前世还在闺中的时候还要娇俏。
卫长庚似是被什么挠了下,低头啄了啄额头,宠溺道:“真乖。”
说完,他直起身,吩咐人将墙根边的胡榻搬到南窗底下。又在前头置了一张小几,高度和胡榻齐平,几上摆满瓜果点心。夜里不宜饮茶,刘善还贴心地让人去御膳房换了一壶温牛乳来。未免两位祖宗天冷受寒,榻边还摆了鎏金暖炉,炭火全是新添的。
卫长庚先抱慕云月上来,用锦被从头顶自上而下盖了个严实,只露出半张小脸。自己也跟着坐上去,扯过另一条锦被,依葫芦画瓢地往身上裹。
两人挨着暖炉和小几,靠在一块。
卫长庚比慕云月高出一个头,慕云月脑袋一歪,正好靠在他肩膀上,卫长庚便顺势将脑袋轻倚在她头上。
香烟自炉顶袅袅升腾,勾勒出一冷一热两个世界。
自窗外往屋里瞧,若不是被子的颜色艳丽了些,活脱脱两个圆滚滚的雪人,手脚都看不见,只剩两双清亮的眼。
“我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干了。”慕云月拣起玉碟里的一片云片糕,塞到嘴里,“可是娘亲说这样很没规矩,不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应该做的事,所以我才一直忍着。”
“那你现在是不想当大
户人家的姑娘了?”
卫长庚斟了一杯温牛乳,一行问,一行往牛乳里淋了一层蜂蜜,推到她面前。
慕云月不客气地接过来,喝了口,溜溜转着眼珠,狡黠道:“我现在还是姑娘吗……”
这回答无疑取悦了卫长庚,他由不得隔着被子伸出手,将人搂到怀中,覆唇狠狠温存了一番。直到慕云月拍着他肩膀,快要喘不上来气,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人。
舌尖一舔自己唇上沾染的蜜牛乳,他哑声赞叹:“真甜。”
却是故意没说,到底是什么甜。
慕云月嗔他一眼,心里虽还有些害羞,但人却还是拥进他怀里,嗅着他身上同自己一样的淡淡澡豆香,奶猫似的眯起眼,“以后可不可以多陪我做些这样的事?”
卫长庚想也不想就答:“好。”
慕云月一愣,“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你还能有什么事是我猜不到的?不就是想我陪你,把这些以前做不了的、没规矩的事,统统都做一遍?”卫长庚眼带得意,玩味地勾挑她下巴。
心思被完全看穿,慕云月颇有些懊丧,可转念一想,她也释然了。
两个人能走到今日,于旁人眼中不过是这几月的日久深情,可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这当中究竟隔着怎样的苍茫岁月,和生离死别。
那些遗憾和错过,光是回想,就叫人心如刀绞。
但也正因为那些坎坷不易,才造就了如今的心意相通。即便不用开口,一个眼神,他们就能知道彼此心中所想。
世间从不缺少夫妻,但能做到恩爱不疑的有几人?能似他们这般心有灵犀的又有几人?
慕云月心里不禁沁出蜜来。
然下一刻,觉察到某人不安分的手,她也是毫不客气地哼声揶揄:“皇帝陛下要懂得节制。”
那手果然一顿,却也仅是片刻,又不老实起来,捏着她的小珍珠道:“我可以明日再开始节制。”
慕云月险些喷笑,不禁想起采葭,每天都信誓旦旦说要少吃些,好叫肥肉后悔长在她身上,可当好吃的真端到她眼前时,那“今日要吃些”,就成了“明日开始再少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