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到了,不知道妈妈有没有看到。
沈遇书忽略了颜城似有似无的打量,始终注意着她的状态,帮她撑着伞。他没有装模作样地跟着跪下,很明白,在颜姝承认他之前,他没有跪下的资格。
妈妈是她的逆鳞,沈遇书并不想作死地去触碰。
三人一狗,静默了几分钟。
颜城忽然和他说话:“阿姝可从来没有带过人来看她妈妈。”
就算是宋郁,也只是在墓园外面等她结束。
沈遇书顿了顿,十分淡定地说:“很荣幸能陪着学姐。”
颜城半点没有被怠慢的意思,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颜姝,用某种意味深长的目光在她与沈遇书两人之间来回逡巡了两圈。大概也知道自己今天不太受欢迎,最后深深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而后离开了墓园。
脚步声越来越远,颜姝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塌了两毫,被沈遇书敏锐地捕捉到,而后拧起眉。
颜姝不像一般人来探望亲人,有很多话碎碎念,她只是静静地跪在墓前,凝望着墓碑上的照片。望着那个和她有八分像的女人,这张照片是她妈妈去世前不久给自己的自拍,像是知道不久后她就要离开一样。
凯撒坐在她身旁,比跪着的她还要高要壮,特别像只狼犬骑士,挺着胸给颜大小姐遮风挡雨抓小贼。
沈遇书莫名看它不顺眼,忽然出声:“学姐,要不要我牵着凯撒出去等你,学姐和阿姨说会儿话?”
“不用。”颜姝的目光仍旧没有从照片上移开,像是要将照片里人的五官铭刻于心。她站了起来,“走吧,回去了。”
雪下得大了,寒风不放过任何缝隙地往衣服里面钻,她裹紧了大衣,提着空了的盒子离开。
沈遇书打着伞,几乎一大半都往她那边倾斜,挡住雪又挡住风,雪花飘落在他头发上,化作晶莹的露珠。走出几步,颜姝回头看了眼妈妈的墓,蓦地踉跄了一下,被沈遇书扶住。
“小心一点。”
颜姝不着痕迹地平息急促的呼吸,突然说:“沈遇书,不要再前行了,我是真的为你好。”
离她远一点,越远越好。
天空几乎一片灰蒙,山里头四周都是雾,能见度不过几米,使人想起仙侠剧里的迷障,总怕里面会冲出来一些无法预见的怪物。
她嘴上让人离她远一点,却敌不过身体的本能,往他身上靠了一点。
呼吸化成白雾,一大口凉气猝不及防地闯进沈遇书嘴里,顺着喉道直直冲向了心底,他说:“我在学姐心里到底算什么?”
颜姝看着前方的雾,轻笑了声:“男女关系不过是一壶酒,有的人一杯就倒,而我千杯不醉。”
沈遇书低眸看她,雾气将她的头发都变得湿润,眼睫上似乎都带有细珠,他问:“我是什么酒?”
出了墓园,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司机等在车门旁,向他们微微欠身:“小姐,先生让我来接您下山。”
“知道了。”颜姝扫了他一眼,一秒披上了狐狸皮,朝沈遇书眨眨眼:“学弟啊……就像清酒吧。”
瞧她都表情就知道不怀好意,沈遇书配合地带上两分兴致:“为什么?”
“因为入口寡淡无味。”颜姝上了车,带着几分恶劣地笑意嫣然,悠悠道:“后劲儿还挺大。”
刚遇见时,就以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正经人,谁知道后来这么带劲儿,连囚l禁py都用上了。
驾驶座上的司机明显很了解颜姝的德行,默不作声地升起了挡板,方便某花花大小姐耍流氓。
“寡淡无味?”沈遇书面无表情地扭头看着她,显然对这个形容不太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