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蠢鹰,主人都死了,它还整天玩得没有烦恼,能吃能喝。
束翼打从心里羡慕这只鹰的没心没肺。
束翼本心不在焉地抚摸着它,要带它去喂食。他摸到了手中的黏腻,缓缓摊开手:“血……十步,你去哪里了?战场上不能乱去你知不知道!”
不。
束翼停下脚步。
他日日随夫人去战场,他没有见到“十步”。那“十步”还能去哪里玩……束翼心中猛地一个凛然疾跳——
还有谁会带“十步”玩!
还有谁会让“十步”整日失踪!
是不是……七郎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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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中,束翼跟随着“十步”从原府冲出,他在凛风中奔跑,他呼啸一声召唤马匹……他心口那沉寂已久的心脏重新滚滚跳起,眼中被热泪盈满!
是否是他!
是否是七郎回归!
山林、高川、草原、大漠……“十步”在天空中盘旋飞翔,无拘无束。
在漠狄的深林中,刀柄被血染红,丛林中的十余具尸体中,原霁手撑着刀,和束远相扶着,两人却仍相继地倒在血泊中,喘着气。原霁躺在地上,看着天上星辰。
他笑一声:“好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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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战场在原让回来后,赢得了胜利。
幽州军认输,漠狄军住帅离开,漠狄军后退。凉州军没有空对漠狄军乘胜追击,他们要先应对幽州军的投降,和来自长安的信件。
长安的梁王被朝臣们绑了,太后在宫中自尽。朝臣门希望凉州的小太子回归,主持这些事。
那些琐事先不提,原让回来,关幼萱还是很高兴的。天亮的时候,关幼萱带着原让去玉廷山下的那座山岚上,带原让见一见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人。
关幼萱和原让立在一处墓碑上,关幼萱手指颤颤地抚摸那碑,原让目中哀色连连,二人静立不语。
关幼萱轻声:“对不起二哥,我没找到他的尸骨,是我回来得晚了。我若是早早将解药带回来……”
两声此起彼伏的鹰鸣,在二人头顶响彻。
“不留行”乖乖地站在树梢头,“十步”与“十杀”碰面,第一反应都是先去啄对方。“不留行”有些瑟瑟,往树叶里躲得更远些。“十杀”几次在空中飞纵,都被“十步”拦下。
关幼萱和原让的满腔悲戚,被头顶两只打架的蠢鹰打断。
原让半晌道:“十杀一直和十步喜欢打架……以前喂养的时候,都不让它们两个在一起的。”
关幼萱也觉得尴尬,觉得好歹喂了“十步”这么久,怎能二哥才露面,“十步”就这么不给面子。关幼萱唤一声:“十步,回来!”
“十步”没有听她的话,它向上更高地窜了一截,飞去了云层中,“十杀”紧追在后。两只打架的鹰再次从云层中俯冲而下,而不再打架,它们飞向一个方向。
关幼萱深觉“十步”丢脸。
她跳脚:“十步,回来——”
“十步”飞得极快,如流线一般。更让关幼萱尴尬的是,“十步”将原二郎的“十杀”拐走了。原让安抚关幼萱说没事,关幼萱已经提裙,向鹰的方向追去。
原让自然不能放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