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典脸色微变,眼底阴鸷一闪而过。
江泓拿出极高的涵养,清清嗓子道:“犬子无状,让诸位见笑。”
沈静阴阳怪气,“一点都不好笑,我们早料到了,”说着朝欧阳意抱拳,“久推官神机妙算!连尿床都猜到了哈哈!”
欧阳意摆摆手,“我也是从书上学到的。”
她表情故作轻蔑,“来之前,我告诉他们,你八成有便漏的毛病。虐待小动物、尿床、纵火,是连环杀人犯儿时最常犯的事。”
梁柏笑而不语。
江泓父子齐齐色变。
这样开头,是欧阳意的策略。
江承典心志坚定,想让他认罪可不是易事。
思路缜密,擅长伪装,还很会利用人心,可他到底不过是个小孩,也有明显的缺点——
内心深处的高傲狂妄。
从作案对象和手法能看出对于弱者的轻视。
欧阳意在他眼里就是体力上的弱者,是靠美□□惑父亲的“贱人”,面对梁柏和沈静,他可以满嘴谎言,也可以冷漠对待,但是欧阳意开口,必定会引起他的真实反应。
果然,听到嘲讽后,榻上安坐的江承典脸颊肌肉剧烈地抽动了两下,随即落在欧阳意身上的视线变得阴冷又毒辣。
“你是不是想说,我们无凭无据怎能污蔑你是凶手?”
欧阳意挑眉,语气轻松,“你多虑了,虽然不是你亲自动手,但有得是知道你秉性的人。”
欧阳意语速快而稳定,梁柏在旁静静看着她,眼底浮现一丝笑意。
他的妻子外柔内刚,充满同情心,也比任何人都分得清善恶。
江承典被她看透一切的语气气得不起,但也只是双手悄然握拳,眼睛冷冷地没有说话。
“屋外头有一株芍药下的泥土,被翻过,你觉得我们不知道之前下面埋了什么?”
对于他的满不在乎,欧阳意摇头,“那株芍药比旁边的芍药都壮实,因为有动物尸体滋养。”
“杀你祖母的爱犬,这事,老太太和你爹都知道……哦,你向他们的解释是你不喜狗?我看未必!你祖母其实心里知道,只是不想惹恼你。至于江郎中,你被你的乖儿骗了!”
在成功地把榻上的人气得瞪大眼,她提起未受伤的左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拿捏手势,在江泓面前晃了晃,确保这对父子俩都能看清。
“这么粗的铁链,拴着三头烈犬,你养的吧,对了,具体说应该是任微替你养在马场后山的。别急否认,否则我现在就将它们带来与你相认!”
江泓目露疑惑。
儿子明明说过他讨厌狗,怎么会养狗呢?
江承典终于发声,不过只有包含愤怒的两个字,“你、你们……”
大抵过于激动,江承典胸膛剧烈起伏,猛地咳嗽起来。
一直默默伺候着他的老仆老黄忙上前为他抚背。
沈静见状,终于勾起笑容,跟着久推官,他学会了“杀人诛心”。
“知道疏议司是怎么找着它们的?”
欧阳意缓缓收起笑容,沉下脸,“学堂六子只是将人绑到马场虐打取乐,他们说,玩两天,就放回去,可每次都不知为何都会死。是下手重了?反正任微这么告诉他们的。”
“秦望、尔令斌、王经全、邵扬,他们的尸骸不齐全,很碎,那片土壤被反复翻覆过,铲子将骨头压碎也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