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慧大师也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将她们送了出去。
走到门边时,白歌落在最后,前面莫小鸢蹦蹦跳跳的拉着莫夫人已经走出去五六步远,她忽听身后的永慧大师诵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白歌蓦然止住脚步,那苍老的声音叹念出声。
“一忧一喜皆心火,一荣一枯皆眼尘。”
她不由得在心里接了下面两句。
静心看透炎凉事,千古不做梦里人。
回过身来,她看向慈眉善目眼角低垂的老和尚,恍惚间仿若与大殿之中的佛像重合,那种悲悯之色从他低垂的眼帘中流露出来。
“施主不必忧枉,我佛慈悲,世人皆可渡。”
永慧大师说完这一句,却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重新合十双手,做了一礼。
白歌从佛寺出来时,仍旧在想刚刚永慧大师的话,他从她身上看出了什么呢,那种悲哀无望么,所以有了那句安慰。
莫夫人看她神思不属,便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白歌缓过神来摇了摇头,只是她一路上都在想刚刚那句话,那个老和尚的神情,就连莫小鸢有意逗她也只是无力的笑笑回应。
渐渐地,她觉得胸口处越来越闷,闷闷涨涨的难受,呼吸也渐渐困难起来,耳边的声音开始远去,变得不再真切,只隐约能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白歌,白歌——”
·
定远侯府后院的演武场,平日里莫家父女练功的地方。
莫廷绍从那一栏兵器架中勾出一杆枪,这枪一看便是用了有些念头,枪杆有着被长期握持的油亮,枪头红缨有些褪色,枪尖却依旧泛着锋利的寒芒。
“谢大人,请吧。”
他手中握着那杆枪,随意耍了一个枪花,枪尖在空气中划过时有破空的“嗖嗖”声,接着静止垂下离地面三寸处,枪尖映射着日光晃到旁边的宋昌眼中。
宋昌忍不住后退一步,看向谢尘,这两人不是要来真的吧,这莫廷绍是出了名的杀神,而且绝不是虚名,那是真刀真枪一场仗一场仗打出来的,谢尘一个文官出身,和他切磋岂不是找死?
他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挪动到谢尘的身边,瞥了一眼他依旧有些白的病态的脸,干涩着嗓子用极小的气音劝了一句。
“妄之,要不今天先算了,你这伤还没好呢,这样,等明日侯府老夫人回来,我再来一趟和老夫人谈,这莫小侯爷在京中是出了名的混不吝,你何苦和他一般见识冒这个险。”
谢尘没有半分理会他的意思,径直走到那一排武器前,从中挑了一把长剑,在手上掂了掂。
接着剑尖斜指,如有实质的杀气顺着剑锋泄了出来。
他站在那里,黑发白肤,眸光冷幽幽的似深井,连少了些血色的唇也显得格外漂亮。
莫廷绍看着他,忽然说了一句。
“难怪当年先皇要钦点你做探花郎,谢大人姿容果然出众。”
谢尘没接茬,等着他的下一句。
“但是,就不知道谢大人这身上好的皮囊下,怎么会是颗黑透了的心,于朝堂千般算计,于身边人也是极尽欺骗利用胁迫之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