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欺负
卧房灯光惨淡,桑亚眼底却猩红未褪,他仿佛惊惧游阙会掠夺自己身上的某样东西,里面暗藏着一丝近乎神经质的多疑与不安,指尖发青,力道大得险些捏碎他的腕骨。
游阙拧眉掰开桑亚的手,不明白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沉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斐文他们为什么忽然把你关在屋里?还有你后背的伤……”
“哗啦——!”
游阙话未说完,猝不及防被桑亚推到了一旁,而后者也因为身形失衡从床上滚落,难掩狼狈。
“我叫你滚听不见吗?!”
地上满是花瓶碎片,桑亚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艰难从地上挪动身形后退。他后背紧贴着柜子,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呼吸间满是雄虫身上浅淡的信息素味道。
这种味道在撩拨桑亚的情欲和理智,
但他的身体却是痛苦的。
仿佛有一把钝刀正在缓慢划开他后背的皮肉与骨骼,深挖、捣烂,疼得记忆犹新,生不如死,身躯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真疼……
桑亚以为自己都快忘了那种感觉,毕竟这个小镇是那么普通,那么偏远,远到可以丢弃那些肮脏的过去,远到他以为变成一只普通的雌虫,普普通通过完后半辈子。
但原来还是不能。
游阙见桑亚的手掌被花瓶碎片割破,箭步上前攥住了他的手腕,后者剧烈挣扎起来,却被游阙禁锢住双臂,从身后反压在了床沿上。
桑亚身躯赤裸,他被游阙按在床沿上的时候,最在意的却是后背不能示人的伤疤。他的脸被迫埋在被褥间,额头青筋暴起,红着眼眶挣扎道:“别碰我!信不信我杀了你!”
桑亚牙关战栗,仿佛真的要咬下他一块肉来。
游阙制住桑亚也费了不少力气,他眉头紧皱,面容在光影下难掩沉凝:“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斐文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他语罢不知想起什么,腾出一只手来拨开了桑亚后背的长发,却见对方的肩胛骨处赫然有两道凹凸不平的疤痕,交错纵横,难掩狰狞。
桑亚浑身一僵,随即挣扎得更加厉害,他气红了眼睛,带着被扒光了衣服般的耻辱与绝望:“松开!游阙!”
“不许看!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
游阙一直以为桑亚最多是只有点坏脾气的雌虫,没想到也是个狠茬。他皱眉扯过一旁的被子胡乱裹住桑亚,担心对方的声音引来斐文他们,伸手捂住桑亚的嘴巴道:“嘘,别出声,我是偷偷进来的。”
桑亚却不听,红着眼咬住了他的手掌边缘,不多时就见了血腥味。
“唔。”
游阙疼得闷哼一声,后背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他用被子裹紧桑亚,竭力安抚这只雌虫的情绪,在对方耳畔低声道:“好,我不看,你别害怕,我不看。”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子的缘故,桑亚终于得到了几分安全感,腥甜的血液在他唇齿间弥漫开来,里面潜藏的信息素再次拨乱了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精神力。
燥热,空虚,疼痛,疲累。
桑亚松开咬住游阙的嘴,苍白的唇瓣上多了一抹血痕,他虚弱闭目,声音嘶哑的重复道:“别碰……别碰我……”
桑亚当初在军队服役,外出执行任务不小心受了伤,也是这样半身赤裸地躺在手术台上,毫无反抗之力。那些医生则用冰凉的刀硬生生划开他的后背,摘走了和他血肉相连的翅翼。
蝴蝶没了翅膀,不过是一只丑陋的泥虫;雄鹰折断翅翼,命运唯有一死。
桑亚不知道自己还能熬多久,他无意识蜷缩起身形,痛苦低语:“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
游阙闻言一顿,缓缓伸手拨开了桑亚脸上散乱的发丝,却见对方已经将下唇咬得满是血痕。他捏住桑亚的牙关,不明白这只雌虫到底经历了什么,只能把散乱的被单裹紧,将他重新抱回了床上。
游阙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很淡,平常不靠近甚至闻不到。那种味道就像被雨水浸泡的乌木,带着些许潮湿和苦涩,混杂着不怎么有存在感的烟草香,比冬日的寒夜还要寂然冰凉。
但他的怀抱却是暖的,温度透过衬衫,直直传到了皮肤,仿佛可以融化一切霜寒。
游阙俯身将桑亚放在床上,又抽了一个枕头垫在他脑后,视线不经意一瞥,见桑亚的手被花瓶碎片割破满是鲜血,转身走进了旁边的浴室。
游阙从洗脸架上找到一条干净毛巾,用热水打湿拧干,他正准备离开,却见浴缸边缘搭着一件十分眼熟的衬衫,拿起来一看,赫然是他上次不小心被酒水泼湿的那件。
桑亚不是说已经丢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游阙皱了皱眉,他仿佛是为了确认什么,将衬衫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发现就是自己当初穿的那件,连袖口脱丝的地方都一模一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皱巴巴的,一副遭过蹂躏的模样。
但现在很显然不是思考这种问题的时候。
游阙想不明白原因,只好把衬衣丢回原位,拿着毛巾走了出去。他回到床边,垂眸把桑亚手心的血痕擦拭干净,思考着等会儿该怎么向斐文询问桑亚的情况,没发现床上的雌虫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