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阙顾及着对方生病,脚步停顿一瞬,到底还是折返了回去。他单膝跪在床边,倾身把桑亚肩头滑落的被子重新拉好,低声解释道:“我是偷偷上来的,被发现了不好。”
桑亚闻言这才松开游阙,他垂眸时忽然注意到了雄虫刚才被自己咬伤的手,心中一沉,皱眉问道:“伤口还疼不疼?”
疼肯定是疼的,游阙又不是死人,但他看见桑亚苍白失血的脸色,还是摇了摇头。
桑亚犹豫一瞬,却将游阙的手递到唇边,低头吮掉了上面干涸的血迹,最后用舌尖轻轻裹住游阙的指尖温存,片刻后才缓缓抽离:“去医院看看,别留疤。”
“不严重。”
游阙并不在意疤痕。他指尖轻动,似乎想做些什么,最后却只是将桑亚身上的被子拉得更紧:“我下去了,门上面有一把锁,要不要给你解开?”
桑亚并不在意那把锁:“你不是偷偷进来的吗?锁上吧。”
游阙:“那你怎么办?就这么关在里面?”
桑亚摇头:“他们过一会儿会给我开门的。”
游阙只好离开,他关上房门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却见桑亚仍跪坐在床边盯着自己,那张苍白的脸在灯光下漂亮得惊人,银灰色的长发凌乱散在身前,周身却散发着一种腐朽死寂的气息,就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一样。
空气静默了一瞬。
游阙察觉到了自己心中那一丝微弱的不忍,无意识皱起眉头,他伸手掩上房门,把锁重新挂了上去,这才转身离开。
刚才门外的脚步声应该是保洁员发出的,斐文他们并没有出来。游阙原本想下楼工作,但不知想起什么,最后还是走到斐文的房间敲了敲门。
斐文正在房间里敷脸,听见敲门的动静只好起床走过去开门,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谁啊?!”
游阙看见门后探出了一张敷着面膜的脸,黑乎乎六亲不认,不动声色后退了一步:“老板,我刚才听见桑亚的房间里面好像有动静,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有动静?”
斐文心想桑亚该不会又精神力暴乱了吧?他连忙撕下面膜走出房间,快步朝着桑亚的卧室走去,嘀嘀咕咕道:“不应该呀,我昨天才给他注射了麻醉剂的。”
游阙跟在后面,不着痕迹把偷来的钥匙挂到他腰间:“老板,我还有事,先下楼工作了。”
斐文急着去看桑亚,闻言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游阙这才转身离开。
因为库里特酒吧有只雄虫的缘故,生意一直很火爆,不过工作日也有冷淡期,今天的顾客并不算多。
游阙下楼后闲着没事做,把调酒工具整理了一下,结果没想到古伊古和约翰忽然跑来酒吧找他了,神情显得异常焦急:“游阙,不好了,你快和我去警局一趟!”
游阙闻言动作一顿:“去警局?做什么?”
古伊古急得跺了一下脚,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游阙顿时面色一变。他打开柜门走出吧台,对旁边的保洁员道:“我有点事出去一趟,你帮我向老板请个假。”
游阙语罢不顾保洁员呆愣的反应,连忙和古伊古他们跑出酒吧,在路边拦了一辆车直奔警局而去。
警局五点下班,古伊古的叔叔理查在大门口徘徊半天,却一直没有回家。他时不时看一眼手腕上的终端,神情显得有些焦躁,直到看见游阙他们坐车赶来,这才眉头一松,快步上前道:“你们怎么才来,那只老雄虫一直闹着要找他孙子,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安抚住。”
古伊古着急问道:“叔叔,那只叫尤金的雄虫档案上面不是显示亲虫都过世了吗,怎么会忽然冒出来一个亲戚要找他?”
理查把他们带到一个僻静角落,压低声音解释道:“我今天刚好值班,有一只老雄虫忽然来警局报案,说他的孙子要过来探亲,但他等了几个月都没动静,想让我们帮忙找找。”
理查说着抽出了一张纸,上面赫然是一只褐发棕眸的雄虫照片,只是看起来有些年幼,五官胖嘟嘟的没长开:“他来的时候还带了这只雄虫的照片和证件信息,我看着有些眼熟,一查才发现是游阙用的那张假证,所以赶紧把你们叫过来商量一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