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晚上睡觉都心惊胆战的,实在没有这么大胸怀了。”
人人都是自私的,只是自私的程度不同罢了。
如果连自己的日常生活都保证不了,还一个劲儿地为别人奉献,苏蕴然不是圣母,真做不到那么宽宏大量。
“可是……”
刘小华急得要命,“蕴然,你不能这样,李荷花那边,我们还给你顶着呢,要不然……”
苏蕴然一听禁不住笑了,她就知道,这些人所说的话,不过是能力之余随便抬抬手而已,想不想抬还得看当是的心情。
果然靠人不如靠己。
“你们可以不顶着。”她淡淡地抽回手。
一群人顿时傻了眼,他们一直以来最为仰赖的,就是苏蕴然需要他们的声援和支持。
可现在,苏蕴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大头,二丫,你们也劝劝你娘,这是为了咱们村的大计啊。”
村干部当中做会计的张秀和竟然把主意打到两个孩子身上去了,苦口婆心的,似乎想从孩子们身上打开一个缺口。
吴思言和吴墨言小手扒玉米不停,隔着苏蕴然悄悄地相互看了一眼,最后先说话的人竟然是吴思言。
小女孩抿着嘴歪着头看着那个女人,轻声细语,满脸疑问,“婶婶,我听不懂。”
苏蕴然险些笑出来,这小姑娘,她以前竟然也小瞧了她,装乖卖傻的功夫一流啊。
“你怎么不懂呢?咱们村浇水的事你知道吧?只有把土地治理好了,咱们村的人才能都吃饱肚子啊,知道了吗?”
“哦,知道了。”吴思言点了点头。
来人满怀期许地看着吴思言,可是吴思言依旧慢条斯理地扒着玉米,把人急得直冒火,等了半晌,终于还是说:“那你倒是劝劝你娘啊。”
“不用劝,我爹说过,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总有吃饱的一天。”
“这……”
这是齐心协力不齐心协力的事吗?
张秀和憋了一肚子气,“你们别忘了,你奶奶还天天去找我们的麻烦呢。现在我们还能帮你们顶着,如果有一天顶不住了,你们就得回你奶奶家去了。”
“张婶婶,你在威胁我吗?”
吴思言终于抬起眼来,小女孩稚嫩的脸庞,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过去,无端端叫人觉得自惭形秽。
张秀和讪讪地住了嘴,可是又不甘心。
不只是她,现在村干部那一群人,谁又甘心呢?
“我只是想告诉你,只有咱们大家都好了,你们才能好,现在咱们是一个集体。”
“以前的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杀人犯临死前还又一餐丰盛的断头饭呢,不解决我的后顾之忧,我两个孩子时时刻刻被饿狼盯着,我没法干活。今天我就给你把话撂下,张会计,你们要解决不了问题,别来找我。”
张秀和脸色顿时无比难看。
她试图跟苏蕴然讲道理,但苏蕴然闷头干活,除了偶尔提醒两个孩子喝喝水、休息休息,竟然不再跟任何人说话。
刘小华和张秀和对着苏蕴然念经似的对苏蕴然说了半个小时,最后只能放弃。
中午吃过饭,吴兆和几个人蹲在地头上看着仍然在灌水的地,灌水已经有几天了,另一端的排碱沟里已经有了一些水,中午被热辣辣的太阳一晒,留下斑驳的白色。
是盐。
这情景苏蕴然早就讲过,分明是令他们狂喜的情景,此时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一个个反而眉头紧锁,满面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