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没有人再试图说服苏蕴然和吴青林,但那些人看他们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神经病和一个傻子。
只有刚才的小男孩还哼哼唧唧地朝他父母要鸡蛋吃,那孩子明显被惯坏了,一听父母说没有,立刻就在车上撒起泼来。
这车上挤得和沙丁鱼罐头似的,这孩子一来回踢打,顿时踹到了其他人身上。
一时间,车厢里怨声载道。
苏蕴然搂着吴思言优哉游哉地闭上了双眼,车子伴随着男孩的哭叫声摇摇晃晃往前走。
这车子真的太破了,原本初秋已经逐渐凉爽的天气坐在这车里像个大闷罐,每人一口气都喘得苏蕴然有些上不来气。
正觉得头疼,身侧的吴青林大手猛然伸了出去。
苏蕴然抬头,就看到他牢牢捉住了一只手。
青筋缭绕的手背死死攥住了一条黑黢黢的胳膊,苏蕴然转头细看,发现正是刚才那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往后扥了扥,却没能抽回自己的胳膊,他不禁尴尬起来。
可是,他竟然又说:“你们家东西不是多的吃不完吗?给我儿子几个吃怎么了?给我儿子吃,也比给你家的丫头片子吃强!”
苏蕴然差点气笑了,这什么理论?
哪个神仙验证出来的?
她拍拍两个孩子的头,大声说:“孩子们,我平时怎么教你们的?不问自取是什么?”
“不问自取是为偷!”
吴思言和吴墨言异口同声,大声说。
“这话有点儿过了。”有人插嘴,开始劝和。
“对,他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孩子闹腾,想要个鸡蛋吃而已,你们愿意给就给,不愿意给也不至于说人家是偷吧?”
“就是!”
众人又一次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谴责苏蕴然。
苏蕴然伸出一根大拇指,朝大家比了一圈。
她嘴上再一次夸张地“哎哟”了一声,“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够看到活的圣母。诸位,现在是想要我们家的鸡蛋,二话不说,就拿我们的,是不是一会儿他看见各位兜里的钱、金子、银子,也可以二话不说伸手就拿啊?”
此话一出,大家脸色一变。
金子、银子倒不至于,可如果是趁他们不注意,把他们兜里的钱偷走,那他们这回进城多半就要空跑了。
不由自主地,大家纷纷往距离着中年一家三口远的方向挪去。
一时间,如此拥挤的公交车上,三人周围竟然出现了小小的真空空间。
而苏蕴然的话还在继续,“大家都是热心肠,觉悟比较高,可能觉得钱被人偷了就偷了吧,是不是?哎哎哎,大家躲什么?你们不嫌挤吗?”
人们面面相觑,这一回谁也不乱帮人说话了。
这哪里是说话,这简直就是一个又一个无形的巴掌,毫不留情地抽在他们脸上。
吴青林这才松开中年男人的手,“再有下一次,我直接送你去派出所!”
中年男人讪讪地收回手,可是,再也没人敢靠近他们了。
大家或有意或无意,都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包,捂着自己的口袋,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被偷了。
因为这一出,车上的气愤始终不那么热络,即便说话,也是小范围里几个熟人之间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