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你们尿的,也是你们亲娘的新被褥。怎么着?你们要不要下去给她道个歉啊?”
苏蕴然刚穿好衣服出来就听到这么一句,顿时无语极了。
她还是头一次见亲爹这么跟孩子说话的。
“你说什么呢?别乱说话。”苏蕴然摸摸吴思言和吴墨言的头,“被褥脏了没关系,我们拿出去晒一晒,回头有空了,我给你们拆了重新做一下就又是干净的了。”
吴墨言噘着嘴巴,不太高兴的样子。
“家里来了新的小朋友就是这样,小朋友可以带来好处,也会带来坏处,比如,他要分走一些你们吃的东西、用的东西,偶尔生病了,还需要我们照顾他,但,他也可以和你们一起玩,那个时候,大家都很开心,不是吗?”
“可我们是第一次有新被褥,还没用多长时间呢,就被弄成这个样子了。”吴墨言说。
显然,他的小气病又犯了。
“行了,少磨磨唧唧的,一床被褥至于嘛,去把褥子拖出去晒了。”吴青林说。
他两眼一瞪,吴思言和吴墨言谁都不敢再有二话,不情不愿地去拖被褥了。
两人在他身边经过时,吴墨言又被吴青林补了一脚,“毛病。”
“哎,吴青林!”苏蕴然喊了一声。
这一回,吴青林却说道:“这回你别管,一个大老爷们,因为这点儿事墨迹个没完,一点儿不敞亮!我得收拾他。”
“你这话说的,”苏蕴然不同意,“他从小没有拥有过几个东西,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儿,你就立刻让他学会分享,这怎么可能?手里有一捧糖果的孩子肯定乐意分享,可他手里就攥着那么一两颗,你还让他分享,他能愿意才怪?”
吴青林却没接这话,闷声闷气地在两个孩子的衣柜里翻了件衣服给小石头套上了。
“你听见没有?你得给他点儿时间。”苏蕴然拉住吴青林。
“穷矫情,你看我们上战场打仗的,什么时候能计较那么多?有的时候长在自己身上的部件,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还得忍着痛苦切除呢。丢胳膊的,丢眼睛的,丢腿的,丢脚的,甚至鼻子没了的,他们有什么?什么吃的、喝的、用的,能活着、能把敌人干趴,这就是唯一要做到的,那些身外之物,都是负累!走出这个家门,除了你惯着他,他自己惯着他,没有人能惯着他!到那个时候他怎么办?继续矫情?”
吴青林把小石头往苏蕴然怀里一塞,兀自回房换了身衣服。
等苏蕴然带着小石头下楼准备做饭,吴青林手里拎了三个军用水壶,一边往里灌水,一边说:“去换衣服,给你们三分钟,把自己收拾利索,三分钟后我们出发。”
“出发去哪儿?”苏蕴然忙问。
“出去溜达一下,今天你就做你的饭,带小石头就行。”
一听他这意思,苏蕴然就知道吴思言和吴墨言这俩小屁孩今天捞不到好儿了。
“你别胡来啊,俩人毕竟年纪还小呢,受不了你们那种拉练,再说了,俩人从小过的日子就苦,身体一直亏着,没补过来呢。”
“我心里有数。”吴青林说。
他包了几张苏蕴然昨天烙得饼,又捞了两颗咸菜,两个小屁孩就屁滚尿流地从上面下来了。
“走!出发!”吴青林大手一挥,身先士卒。
吴思言和吴墨言齐刷刷朝苏蕴然投来可怜的求救一样的眼神,苏蕴然摇了摇头,只好报以爱莫能助的目光。
她以为吴青林会跟孩子们说些什么,做做思想工作什么的,但是没有,她匆匆追到门口,也只看到吴青林带着两个孩子一路急走,两个小的跟不上,追得可谓踉踉跄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