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身仰起头向原来的大船上张望,只见胖乎乎的徐克然正站在那里对她“拱手”。
心情复杂的柳如是没有理会,而是转回身径直跟着二个姐妹钻入了船舱。
明亮的光线、畅快的空气,新的舱房里竟然有窗户,而且很大,并且还是开着的。
正在强烈的不适应时,女官何秀儿与一个人高马大的壮军汉前后脚走了进来。
“我姓齐,你们可以叫我齐长官。她姓何,你们可以叫她何长官。从今天起,你们的一切生活和安全由我们负责。下面我宣布几条规矩,希望你们严格遵守。”人高马大的军汉进门后就一本正经的说。
紧接着,他清了清嗓子,然后以更加严肃的表情和更高的声音说:“从今以后,不许和任何人提起你们的本名及你们从前的一切,以后柳如是就叫沈如,李香君就叫沈香,董小宛就叫沈宛。
不要想着逃跑或者企图通过他人为你们传递消息;你们无论吃饭睡觉还是做任何事都将有我们的人跟着,不许出现任何消失在我们视线之外的行为;同时目前暂时不能离开船舱。如若不按我说的这些做,你们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当然只要你们听话,我们也断不会为难你们。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跟我们说,我们能满足的一定会尽力满足。”女官何秀儿眨着眼接着补充道。
柳如是愣了愣,然后突然大声喝问起来:“你家总兵知不知道当初那李盛才绑架我们是为了献媚于阉党余孽阮大铖,他知不知道这是在跟被天下君子们敬仰的整个东林作对,知不知道这是为朝廷所不能容忍的弥天大罪,知不知道这是小人行径?”
柳如是已在那晚李盛才行禽兽之事炫耀时得知了自己被绑的原因,现在突然发问其实是早有准备。
她在赌李平和史明赵进等人是不一样的,她在赌有关李平军纪严明的传言是真的,同时也在赌李平并不了解全部事实和问题的严重性。
不过,这此话原本是要在见到李平时才准备说的,但柳如是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她决定提前发难引起重视。
果然,柳如是喝问完,那个自称齐长官的壮硕军汉和女官何秀儿都有些愣住了,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而且看起来在努力不苟言笑的他们也没有因此恼羞成怒。
不过,李香君却在此时突然从后面拽了拽柳如是的袖子,好像是想要劝谏赶紧作罢。
正在柳如是奇怪的回头准备解释时,一个鬼头鬼脑的少年突然从门外探进来半个身子,并说:“你的问题,我们回答不了。等见了我家总兵,他应该会给你答案。不过我觉得你们的一切,我家总兵应该都是知道的。所以我觉得你们还是先乖乖听从安排吧。”“江鹏,你怎么来了?”女官何秀儿转头惊讶的问。
被叫了名字的董江鹏嘻嘻笑了一声,然后跳进来看着壮硕军汉和何秀儿说:“齐大哥,秀姑,总兵让我来陪陪爷爷,顺便跟爷爷再多学学这江上的本事。”
董江鹏的爷爷目前就在这条船上,虽然他在襄阳时一直操的都是小船,但年轻时却曾沿长江的上下游漂泊过很久,上过不少船,也跑过很多地方,对长江的水文特点比较熟悉,是真正的老把式。
“你爷爷的本事你还没全学到手吗?”壮硕军汉挠了挠脑袋问。
这壮硕军汉叫齐钢,是齐铁匠的儿子,当初曾和张清瘦猴儿等人一起参加的入伍训练。
不过与曾经的边军张清瘦猴儿等人现在都深受重用不同,从前并没有打过仗而只会打铁的齐钢目前只是李平专属高职低配的警卫营里一名副连长。
虽然入伍后齐钢也凭着大体格和朴实勇猛立下了不少战功,但他还是算超常提拔了,是沾了他爹光的。
李平为了牢牢掌握部队,并不避讳同时也在有意大力提拔和使用那些有能力的亲近人员。
当然也因为齐铁匠这层关系,齐钢和董江鹏两人很熟。
“还差点儿,还差点儿,姜总是老的辣么!”董江鹏耸了耸肩说。
但何秀儿这时却踮起脚摸了摸已经比她高了不少的董江鹏脑袋,然后笑着说:“你好像又长高了点,总兵让你来是为让我们看着的这几人吧?”
虽然才一年多点的时间,但曾经那个一米五左右只比何秀儿略矮不多的瘦弱小子已经大变了样,天天可以吃饱吃好让正在长身体的董江鹏得到了充分发育。
何秀儿本来就不矮,而董江鹏目前却已经超过了她一大截,完全可以比肩此时湖广地区的大部分成年男性。
只是脸还稚嫩的很。
对何秀儿的问题,董江鹏没有回答,他只是笑了笑。
何秀儿自然也没有再问,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很快转正身,对着柳如是三女说:“旁边的船舱里有浴桶,里面已经放好了热水,干净的新衣服也备好了,你们抓紧洗上一洗,把新衣服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