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天河低着头,神情暗然。
“我很高兴能得到这个回答。”
李观棋轻轻摇头,“但很可惜,没意义了,后悔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意义的事情,他什么都改变不了,事实就是事实,事实就是你对你的大儿子,毫不留情,给了他一个糟糕至极的童年。
魏墨5岁那年,被确诊为侏儒症,确诊有咒术天赋之后,就被你对外谎称夭折,雪藏起来,关在一间偏僻的小院里,从此再未见过你和你的妻子一面。
你只派了一名仆役照料他。
而他,却受尽了那个仆役的白眼欺凌。
一年到头,他只有在生辰那天,才能在遮蔽面容的前提下,被仆役带着去街上逛一圈,这是他一年里,唯一能够离开小院的一天。
这是你这个做父亲的,亲手送给魏墨的童年,悲惨又绝望。”
“那他有一个美好的成年吗?”
魏天河抬眸看向李观棋,眼中满是希冀,“他是被咒术学院偷偷带走的,对么?那群咒术师发现了他优秀的咒术天赋,所以把他带走了,所以你才会认识他,他在咒术学院……过得好吗?”
“不。”
李观棋仰起头,望着夜幕之中的漫天风雪,轻声道:“魏墨在12岁那年的生辰,被一个姓嬴的人带走了。”
“嬴?”
魏天河的血色童孔骤然一缩,“嬴枭?!”
“嬴枭的天赋,全是掠夺魏墨而来。”
李观棋看着这一位大洛国柱,沉声道:“是嬴枭带他逃离了洛京,教他修炼,教他咒术,让他在一个尊敬咒术师的环境中,度过了十三年无忧无虑,非但不受人白眼,反而受人敬畏的日子。
但这一切都是有所求的。
嬴枭的真正目的,其实就是掠夺魏墨体内的通幽之血。
而他成功了。
魏墨仅仅过了十三年的好日子,然后就被嬴枭亲手夺走了一切,他失去了咒术天赋,修为狂跌,最终沦为一个不到一元级的落魄老人,隐居南疆,准备老死在那虫蛇密布的贫瘠之地,结束自己这悲惨的一生。
而他在老死之前的几个月,遇到了我。
他收我为徒,教我咒术……然后,他发现了我的咒术天赋,他想夺舍我,就像当年嬴枭对他所做的一样。
但也许,也许是魏墨中途心软了,又也许,是魏墨比起夺舍成功,其实他更想在一个似是而非的年轻人身上,看见他当年的影子,看见相同命运的不同结局。
最终,他看见了。
那是不同的结局。
我摆脱了被夺舍的命运,我、我亲手杀死了他,杀死了我修炼生涯的第一位师父。”
讲到这里,李观棋停了下来。
而魏天河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震惊和愤怒,逐渐变成了悔恨与悲伤,叹息不止。
“人心之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李观棋环顾四周,看着周围的这几百位大洛人,轻声道:“这句话,放在大洛王朝,最合适不过,也许洛始皇个人的歧视观念,起初是通过御天长城影响到所有大洛人,但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歧视咒术师的,早就不是什么长城,而是大洛人自己了。
就因为这毫无缘由的歧视观念,这片土地三千年来到底发生过多少悲剧。
真是……可笑又可恨。
魏天河,你知道吗,嬴枭想对大洛人实施人种灭绝,彻底杀死所有大洛人,以此来完全抹杀这股歧视观念,这计划当然荒谬,但我看过他的童年经历,我虽然不认同他的想法,但我很清楚,他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放心,大楚不是大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