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桓虚弱无力的道歉声,不断在耳边响起,带着他温热的眼泪一起,好像一把利剑穿刺着白歌的心。
但白歌早就已经没有眼泪了。
她只能紧紧搂住他,不断说着:“没关系的,子辰哥哥,什么都没关系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是很久,又似乎只是很短的时间,裴桓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他的声音只剩喃喃的气音。
白歌用了点将他扶着坐在亭子里的石椅上。
她像是对待一个跌倒后再无力站起的孩子一般,将他揽在怀里,轻轻抚摸着裴桓的发顶。
裴桓被她安慰着,也渐渐平静下来。
不过他仍然紧紧的搂住她的腰,像是在从她身上汲取安慰,用暗哑的声音低声道:“昨日,母亲在家中悬梁了。”
白歌抚摸着他发顶的手一顿,霎时间,只觉得浑身冰冷,那种寒意从胸口蔓延出来,一直到指尖。
裴桓一直没有抬头,只是接着道:“母亲之前已经绝食了三日,昨日我去送参汤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救了下来,大夫说没有大碍。”
白歌这才卸了那一口气,觉得身上缓过来些许。
她干涩的说道:“没事就好。”
裴桓的嗓音又有些颤抖起来:“我很害怕。”
“我以为母亲要死了。”
他的身体又抖了起来,却强撑着抬起头来,却又不敢真的去看白歌的眼睛,不敢与她对视。
“我没办法娶你了,白歌,我真的没办法了,对不起。”
白歌低着头看他,他的眼睛没有焦距的盯在不远处,里面全是血丝,瞳孔黑洞洞的,像是一口干涸的枯井。
“子辰哥哥,没关系的,无论怎么样,我们都是彼此很重要的人啊,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一点,不是吗?”
她轻声说着:“我所受的苦难,不是因为你,子辰哥哥,放过自己。”
裴桓在她的怀里低下头去,又有泪水滴在了凉亭中的青石地板上,氤出深色的一小片斑点。
一直以来,自从他知道这件事开始,那种无力感就萦绕在他的心头。
他做过很多努力,也挣扎过,但他从来没放弃过,以至于后来变成了一种执念,压抑在心头。
宋时雨找到他之前,他曾想过隐忍蛰伏,总有一天能成长到有能力对抗那个人,直到宋时雨的到来,给了他这个机会。
可母亲的态度那样决绝,他知道母亲无论是绝食,还是悬梁,都是做给他看,是在表明态度。
但他不敢赌了,他认输了。
现实再一次告诉他,他其实什么都做不到,他只是一个在普通懦弱不过的人,他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强大,就算谢尘已经不是障碍,他依旧没法把这份责任背负起来。
他甚至懦弱到,在说这些话时都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他听到白歌说,让他放过自己的时候,他心底竟然真的卸掉了一块石头一般,松了一口气。
同时,另一种这几日一直盘旋心中又被压了下去的,隐秘污秽的想法重新滋生了出来。
这令他更加认识到自己的懦弱和不堪,可却又情不自禁的想,也许呢,也许真的可以呢?
他松开了一直搂住白歌的腰,双手攥紧成拳放在膝盖上。
他秉住了呼吸,带着小心和希冀:“我们还有机会再一起吗?”
这句话一出,白歌也松了手。
这话的意思她听懂了,他想让她做妾,或者是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