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头去看,只见符雅挟持着皇后,一根尖利的簪子对准了皇后的咽喉:“全都退下!放崔女侠走!”
孙镜轮等全都愣了。
“快退下!”符雅将簪子又逼近了几分,表情丝毫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传旨让他们退下!”她命令皇后,“崔女侠不安然走出宫去,我就杀了你。”
皇后面色铁青,沉声道:“你疯了么?你和她勾结的那笔账我还没跟你算。我是有心要维护你,你竟然恩将仇报?”
符雅凄然一笑:“没错,我是疯了。如果你不放崔女侠走,我一定杀了你。”簪子又向前顶,皇后的脖子被扎出血来——符雅果然不是开玩笑。
“放……放她走!”她颤声命令。
“不许追!”符雅又说。
“不许追。”皇后重复。
孙镜轮等无奈,只得让开了一条道,眼睁睁看崔抱月走了出去。“符小姐,那你……”崔抱月担心地回头。
“不用管我。”符雅道,“你走,他们不会把我怎样的。”
崔抱月怎能相信?但是她别无选择,只有凝聚仅剩的力气,奋力朝宫外跑。
符雅则一直紧紧地握着簪子,同皇后僵持了许久,直到确信崔抱月已经逃出宫去,才松手。皇后“啪”地回身抽了她一记耳光:“好你个恩将仇报的死丫头!什么叫不会把你怎样?你何方神圣?你挟持本宫,还想全身而退?”
孙镜轮等一拥而上。
符雅口角破裂,流下一线鲜血。她的神情是决绝的:我没有打算全身而退,我是想跟你同归于尽!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但皇后却解读得到。“等一等!”她喝住太监们,“你们先下去,这丫头我自有办法处治。”
“可是娘娘,她……”孙镜轮不解。
“下去。”皇后道,“此事不可张扬——把瑞香的尸首拖出去——”
“是。”他们不敢多争辩——瑞香死不瞑目,尸体被拖了一路,就瞪了皇后一路。
皇后丝毫也不回避死人的眼神,到看不见了,才回头盯着符雅:“你好哇!你想跟我同归于尽么?这怎么可能?我说过你的前途一片大好。你要嫁给程亦风,做诰命夫人呢!”
“你不要用程大人来威胁我。”符雅道,“我已经不怕了,就算程大人知道一切,我也不怕了。我只是不能让你得逞。我是死,还是让程大人看不起,都无所谓,只要能阻止你继续害人!”
“我害谁了?我害谁了?”皇后怒道,“霏雪?康亲王?皇上?他们哪一个不该死?啊,莫非你是指素云?你是不是知道素云的下落?她跟你最亲,她如果活着,不会不来找你吧?”
“我倒希望她死了。”符雅道,“起码不用再给这些恩怨折磨!”
“你想死么?”皇后道,“死就能解决一切么?”她笑了起来:“公孙天成……我听瑞香交代,你让崔抱月去找公孙天成,好像叫霏雪也去找他了——为什么?这个人是不是跟韩国夫人有什么关联?”
符雅闭口不答。
“你不说么?”皇后冷笑,“没关系。公孙天成是程亦风的幕僚。他串通霏雪郡主图谋不轨,我要彻彻底底地查一查——牵连到程亦风,可不要怪我!”
崔抱月逃出皇宫之后全身连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但是她害怕有人追来,片刻也不敢停留。街道上的人熙熙攘攘,这人潮成了她的掩护。她坚持着跑到离开皇宫两里地的闹市,才确定没有追兵。停下来喘了口气,愤怒、愧疚、懊恼齐齐涌上心头,她竟然有了想哭的感觉——没用!她狠狠咬咬嘴唇: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而是要想想怎么反败为胜!
下面要到哪里去?她忖度,不能去民兵营,不能去程亦风府,也不能去公孙天成家——这些地方只怕都会被皇后监视。唯有和邱震霆、管不着二人会合了!他们约定的地点在凉城北门,当时说过,无论找不找得到公孙天成都在掌灯时分碰面。于是稍事休息,就朝北门去。
到的时候邱震霆已经等在那儿。一见她那脸色立刻问她出了什么事。虽然一言难尽,崔抱月还是把经过一五一十都说了,邱震霆既诧异又愤慨:“皇后这老妖婆没想到如此厉害,俺得进宫去救符小姐!”
“我也这样想。”崔抱月道,“不过,皇后的毒计一条接一条,谁知道下面又怎样?符小姐……符小姐舍命救我出来,若我再回去,结果落入皇后的圈套,那符小姐的心思岂不是白费了?”
邱震霆一捶城墙:“他娘的,这歹毒的女人——无论如何,俺先帮你把软骨散的毒逼出来,等老二到了,咱们合计合计,总不能把符小姐一个人丢在老妖婆的身边。”
崔抱月的体力到了极限,只能微微点头。邱震霆就扶她到小树林里坐下,运功帮她疗毒。总过了有一顿饭的功夫,才见了效。崔抱月渐渐恢复了力气,也能站起来了。两人相携回到城门口等待,天色全黑之时终于见到管不着——可喜,他身边骡子上的人正是公孙天成。
“先生没事,就太好了!”崔抱月和邱震霆都迎了上去,让管不着别进城,转到了岔道上,才问:“芙蓉庙那边情形如何?”
“凉城府的衙役看守着,说是斗殴现场,不得入内。”管不着道,“他们的守卫倒不怎么严,但我看旁边有不少围观的,都不是寻常百姓,想是皇后派来的。专为等着对头上门。”他又指着公孙天成道:“还好老先生机警。他也去拜祭于适之了,不过骚乱一起,他就躲了起来。谁能想到于适之的陵墓看起来普普通通,后面却有秘道呢?修建得可真隐蔽,要不是老先生自己走出来,我可发现不了。”
“要不是二当家及时出现,老朽还不知要在那秘道里躲到什么时候。”他道,“其实也不是秘道,是文正公的夫人生前打算和丈夫合葬才特意留下的。可惜,死后这个愿望却没能实现——三位也断断续续听说了些往事吧?文正公的夫人就是韩国夫人。”
“原来是这样!”崔抱月终于将各个片段连接在了一起,“那么……那个素云,就是文正公的遗孤了?”
公孙天成点点头:“其实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文正公是老朽的恩人,他为真宗先帝主持变法,被朝中奸小排挤,不堪迫害,在元酆元年自缢而亡。于夫人……崔女侠也听说了,不愿被当今那昏庸的皇帝霸占,被自己的异母妹妹,也就是皇后,溺毙在御花园镜湖。于家大女公子朝阳,被封为公主和亲到樾国,之后被人刺杀。二女公子素云……”
“素云还活着么?”崔抱月问,“先生知道她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