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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第153章(第2页)

“不错,什么新法!根本是旧事重提。”康亲王道,“当初如果不是看在太子兴致勃勃的份上,老夫早就反对了。如今听说太子也对新法失去了兴趣,甚至怀疑程亦风是不是个忠臣——如果这个时候凉城的华夷商人起来闹事,说新法逼得他们走投无路,你说程亦风能瞒太子多久?再有,当初为了支持太子搞新法,咱们不是暗中拦下了许多联名反对变法的折子吗?还有好些官员,咱们亲自写信给他们,劝他们暂时不要和太子作对。如今,是他们站出来说话的时候了。”

“小婿也正有此意!”白少群道,“原本是打算等到天江饥民揭竿而起的时候再联络这些同僚,如今既然凉城出了乱子,打铁趁热,我立刻写信给他们,让他们上折子,反对新法,弹劾程亦风!”

“甚好。”康亲王道,“你可以同他们说,他们如果忘了当初那折子是怎么写的,我这里还留着呢!”

“不是烧掉了吗?”白少群惊讶。

“篇篇都文采飞扬,我怎么舍得烧呢?”康亲王笑道,“都在这里——”似乎是打开木匣的声音。白羽音从木箱的缝隙里看过去,只见到康亲王站在对面的柜子跟前,但看不确切他打开了那一只盒子。她心中只是一阵发寒:原来康亲王和白少群如此怨恨新法,早就等着程亦风垮台。唉,什么新法旧法,只要大家共享荣华富贵,何必在乎其他?如今可怎么办呢?

她在箱子里藏得久了,手脚都发了麻。好容易等康亲王和白少群离开,才悄悄爬了出来,又怕离开卧房太久会被人发现,不得不溜回去。在床上挨到半夜时分,才蹑手蹑脚地起身,从首饰盒里取了一枚夜明珠照亮,到康亲王的书房里去寻找反对新法的折子。

夜凉如水,她害怕露出行藏,行动万分小心,一点儿声响也不敢出。如此摸索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发现那个盛满奏章的匣子,借着夜明珠的光亮一看,只见那里面有十几本折子,其中大部分是联名上书,后面具名所占的篇幅几乎和正文一样长。另外还有几本是京外的官员写的,大多斥责新法误国,提醒竣熙千万不要让景隆变法的悲剧重演。

白羽音对政务最无兴趣,看到其中剖析新法利弊的文字就头大如斗,只看到那些“呜呼哀哉”“祸国殃民”之类的字眼,才能感觉出这写折子的人是多么地痛恨新法。虽然他们没有一个说程亦风是奸臣,甚至有些折子没有提到程亦风的名字,但篇篇都说,新法误国,一旦实施,必将楚国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届时,不仅推行新法的人,甚至那些没有站出来反对新法的人,都是大逆罪人——这还不是矛头直指程亦风吗?竣熙现在已经疯疯癫癫,见了谁都想找茬,若看见这些,不知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她心中焦急,抱起奏章来便欲烧毁,但才举步,忽又觉得自己很傻:烧这些有什么用?康亲王和白少群已经联络反对新法的大臣,重新联名上奏,凭着他们的本领,洋洋洒洒几万言,岂在话下?自己烧掉这些折子,无非是让康亲王知道家里出了个“内鬼”罢了!

不行!还是趁早去通知程亦风,让他有所防备!于是转身要出门,却又停住——这怎么能出得了口?难道和程亦风说,她的外祖父和父亲正谋划要加害他吗?康王府是怎样一个卑鄙的地方!先前为了要扶她上太子妃位,累得符雅伤心内疚,决然悔婚。这事虽然龌龊,但间接为白羽音扫除了一个情敌,倒也罢了。现今却将魔爪伸向了程亦风这个大好人大忠臣——为什么她会是这样一个家族的一分子?偏偏,离了这个家族,她又什么都不是?

她恨得暗暗跺脚:算了!豁出去了!她就要程亦风看看,她怎样大义灭亲!

溜出康王府,一路直向程府去。跑急了,她才确实感到昨夜那一场爆炸在她额头之外所造成的损伤。还不到一半的路程,她就已经胸闷气短浑身酸痛。不过,却不肯就此放弃,咬牙坚持着,终于在下半夜跳入程家的后院。

这里她早就熟门熟路,一落地,便看到程亦风的书房还亮着灯,于是大步奔上前去,才要唤出声,却听到公孙天成的声音:“康亲王狼子野心,怎么会放过这个兴风作浪的机会?”白羽音的喉咙霎时梗住:这是她要说的话,怎么被人抢了先?

她驻足不前,听老先生还有何下文。

不过说话的不是公孙天成,而是程亦风,声音略带沙哑,似乎着了风寒:“先生的意思是,夷馆跟前闹事的商贾都是受了康亲王的唆使?虽然也有这样的可能,不过,凉城府这样证据不足就抓了人,再加上这两天凉城早已人心惶惶,或许是商人们自己忍不住了,出来抗议呢?”

“即便是这样,康王爷见到了群情激愤的华夷商人,必然会利用他们来东山再起。”公孙天成道,“现在大人四周危机重重,如果被这老狐狸暗算,一味将事情闹大,最后把罪责都推到你身上,大人怎么承受得了?”

原来公孙天成还没算出康亲王打算从新法上做文章,白羽音想,不过老先生也够厉害的,只不过在夷馆碰了一面,就知道康王府会有所行动——唉,或者应该说康王府的野心早已路人皆知,随便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立刻让人看出下面有肮脏的计划。

“我不怕背负罪责。”程亦风道,“这一切说到底都是因我失察而起。不过我也绝不会让人浑水摸鱼,借破坏社稷大业来争权夺利。康王爷是怎样的人,我清楚得很,自会提防他的。不过,先生方才说白大人背后怂恿米商抗捐,我却不大信。今天一早,白大人就狠狠训斥那自私自利的闽州米商。后来又同我一道多方筹措赈灾款项……我虽和他没有深交,又曾经觉得他古板守旧,但说他拿救灾大事当儿戏,总是不太相信。”

唉,程亦风啊程亦风,你可真是太善良了!白羽音摇头,别人算计你,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公孙天成亦是叹息:“大人看人总是把人往好处想。难道经过了小莫这个教训,还不够吗?白少群是康亲王的女婿,他父亲白庆岳当年曾经写过十七篇万言书阻止景隆变法,弹劾文正公。白少群难道单凭古板守旧就做了康亲王的女婿?”

呵吓!白羽音暗惊:自己素未谋面的祖父曾经激烈反对景隆变法,这是她几个时辰之前才听到的,公孙天成却早已晓得。这老头儿,难道把满朝文武的家底都摸了个透?

“先生多虑了。”程亦风道,“白大人不见得一定和他父亲政见相同。我素未听到他对新法有半句怨言。再说……唉,我不想因这事和先生争论下去。万山行是樾国细作——樾国人岂不最想看到我们内讧不止吗?不管康王府那边是何打算,我们若是集中精力和他们争斗,高兴的只有樾国人而已。倒不如想办法赶紧把假官票危机和天江旱灾一举解决。那个宏运行——大树营的小乞丐不可能无故冤枉他们,有此人证,他们已经无从抵赖。即便不是万山行的同党,也贪图财物替万山行提供隐蔽地点,无非抄出来的那些银两和米粮有多少是他们的生意所得有多少是赃物而已。我就不信,找不出物证来。只要证据确凿,旁人还能做什么文章闹什么乱子?”

“大人想的是不错。”公孙天成道,“从没有瞒天过海的事情,只要是人做出来的,一定留下蛛丝马迹。但是,为什么还有冤案错案?那是因为人力有限,未见得可以发现隐蔽的线索。这样一直查下去,也许一两个月,也许一两年,也许十年二十年——或许也可能永远找不到那线索。天江灾区的饥民不会等到案情大白于天下再吃饭。激愤的华夷商人不会等到真相水落石出才闹事抗议。而那些别有用心人,更加不会袖手让大人慢慢去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大人,没有时间了!我们不是在和康王府斗,我们是在和时间斗!”

程亦风当然知道,所以不管他怎么疲惫,都不允许自己休息,一味地坚持着。然而沮丧和挫败感,总是在侵袭着他:“先生莫非有办法能斗赢时间?”

“有,”公孙天成道,“而且老朽已经着手做了。只不过,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法子。”他压低了声音,大约是凑在程亦风耳畔窃窃地交代,白羽音并听不见。过了片刻,只听程亦风吃惊道:“这……这怎么行?先生怎能如此行?你明知道这是……”

“除此而外,老朽没想到别的化解之法。”公孙天成道,“我正是料到若事先和大人商量,大人必不愿意——说不定还像当初老朽提议用黄花蒿破坏樾国的田地一样,大发雷霆训斥老朽——所以老朽就先斩后奏——大人,这全是为了社稷为了百姓,不可不为之!”

到底是什么呢?白羽音好奇极了,一定够阴险的,否则怎能敌过康亲王的连环计?

程亦风良久也不发一言。隔着窗纸,白羽音似乎听到他的叹息声,又似乎只是秋夜的风声而已。最终,还是有人叹了口气,乃是公孙天成:“此事乃老朽一人所为,如果大人觉得老朽做错了,到了刑部公堂之上,自可检举老朽……”

“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程亦风半是无奈半是恼怒,“我怎么可能……但先生这样做,实在有违君子之道。”

公孙天成笑了笑,并不为自己辩驳,只道:“有一个年轻人,去药店里偷了一只价值连城的千年人参,被抓到了。依照楚律,要怎么判呢?”

怎么没头没脑说起这个来?白羽音听得莫名其妙。偷东西当然是要关进牢里,罚做苦役啦!

“牢狱一年。”程亦风曾经在北疆的安德县做过八年县令,又怎么会不熟悉楚国律例。

“倘使这个年轻人偷人参是为了救自己病入膏肓的母亲呢?”公孙天成问,“大人该怎么判他?”

“他孝行可嘉。应当劝本地乡绅慷慨解囊,帮他还银子给药店,也要劝药店掌柜不再追究。”程亦风回答。

“哈哈!”公孙天成干笑两声,“此也是偷,彼也是偷,手段同样卑鄙,只因目的不同,大人的判断就不同。为何这个例子大人看得如此清楚,对于万山行一事却始终拘泥‘君子之道’?他们是樾国细作,怎能同他们讲‘君子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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