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红袖悠悠醒来的时候,天色近晚,她依旧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的人偶。
她还是接受不了公子离去的事实。
“公子,你是害怕,我接受不了你的离去吗?”
她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已经被叠好的被子,于是踉跄着起身,来到床边。
两行清泪落下,红袖泣不成声,手指轻轻抚摸着赵鹤子的被褥,仿佛那还有他的余温,能感受到赵鹤子的存在。
她痴痴看着床上的一片空荡荡,泪水滴滴落在褥子上,“公子,你真傻,真的。”
“我已经不是什么小女孩了,陈先生的那番话,又岂能慢的住我?”
红袖呢喃,她闻到一股馊味,看了看自己皱巴巴的衣服,顿时明白过来,连忙起身,“公子,我先沐浴,你且等我。”
她对着空气说话,好像那就是赵鹤子。
院子里有一口井,红袖打上井水,将自己的身体洗干净,又换上了一套新衣裳。
衣裳纯白,是一件裙子,面料柔软,是她从一位老绣娘那里量身定制的。
她本想穿上这件裙子,和她的公子在夕阳下牵着手,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累了,就歇息,她学了一支舞,她想为他舞一曲。
那支舞,是女子向男子告白时所跳的舞,她想为她心爱的男子跳那支舞。
他曾送了她一只手镯,是他母亲送给他的,红袖知道,那是他母亲送给未来儿媳的手镯,可他不知道,只是觉得手镯有特殊的意义,便送给了她。
她也买了一只手镯,很贵,不是用钱就能买得到,为了那只手镯,她不知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她想着,跳完那支舞,就告诉他,她喜欢他,一直都是。
然后把手镯送给他。
但现在,一切都成了她的幻想,他已经不在了,她喜欢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少爷,”
红袖回到赵鹤子的房间,她身材窈窕,有一张很好看的脸,那裙子很和她的身,将她的身材完美的展现出来,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可是,她的美,他再也看不到了。
“少爷,你看见了吗?这件衣服,是我特意准备,为你而穿的。”
她坐在床边,眼睛红肿,她的泪水早已流干,哭不出来了。
“如果人死之后,有灵魂的话,是不是也就意味着,我们能在地府之中相会呢?”
红袖呢喃,她看见桌子上的那幅画,将它拿来,展开。
是她临走的那一天,少爷为她所画的那幅桃花图,她很喜欢。
少爷曾经说过,他是那棵桃树,她是那只燕子,现在呢?那棵桃树已经死去,燕子,也要随他而去了……
“少爷,你真傻,真的。”
红袖傻笑,往日水灵灵的眸子现在却死气沉沉,没有了光彩。
她带着那幅画,走出房门,来到后山。
明月之下,桃花在风中摇曳,仿佛在向红袖招手,她痴痴的走过去,在一处空地前停了下来。
这里的土,和别处的土不一样,明显的被人挖开又填上,她可以笃定,少爷,就在这下面。
于是她坐在地上,捧起一把土,这土有些湿润,却不粘手,放在手里,凉凉的,很松软。
“公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红袖侧躺了下来,脸庞挨着土壤,仿佛赵鹤子就在她身边,“那时我才十五岁,被派去执行第一次暗杀任务,我干净利落的解决掉那人,却不想,还有一人埋伏在周围,我被暗算,勉强逃脱,却重伤昏迷。”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朦胧间,我看到我躺在一张床上,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有道人影坐在床边,用毛巾给我擦拭着脸颊。”
红袖的手抚摸大地,痴痴的说着。
“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姑娘啊,虽说是那一批里面最厉害的杀手,但说到底,我还没有彻底变成一台杀戮机器。”
“于是我出于本能的,向床边的那个人出手。”
“可我没想到,我刚抬起手,那道人影就将我的肩膀按住,我现在还记得,那声音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