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豹接管潺陵广源镖局后,找来五虎,一谈即中。五虎听说走镖,大喜。走四方,结交天下好汉,正合他们放荡豪迈的仗义性格。
镖局的生意很广,只要讲信誉,不失镖,出了问题按约赔偿,生意还是很好的。走镖分近镖远镖,德州近,为近镖。
黄子豹领着五虎一行,昨晚向顾主交镖后,游了一下德州闹市,又在一夜市酒摊吃酒划拳,半夜才拖着醉熏熏的身子入住“天下客”。
他们睡得晚,起得也晚,正要下楼洗漱,刚开门,黄子豹猛见一条熟悉的背影闪过,进了隔壁雅间。他迅速掩上门,把正要跨出门的五虎堵在室内,眨眨眼示意众人别出声,然后悄声说道:“你们说我看见谁了?”
“谁?”大虎问道。
黄子豹想了想回道:“好像……好像是刘老四。”
“神父的狗腿子?他不是上了夹山寺么?”二虎问道:“要不要报官?”
黄子豹摇了摇手,吩咐大家先别急,将声音变得更小:“情况不明,先别报官,听听隔壁说些什么再定。”
酒楼是木制房,隔音效果不是太好,但语音实在太小,难听清。大家一起将耳朵靠近木壁,只模模糊糊听到“盐船”二个字,过了老大一会,有人出门,又过了老大一会,听脚步声,有俩人进隔壁雅间……
这期间,又隐隐约约反复听得一个人的名字“钱义”。
黄子豹很聪明,将“盐船”与“钱义”联系起来一想,似乎感应到什么,捕捉到什么。莫非潺陵的官盐被劫为钱义所为?然而事关重大,情况复杂,出门在外,他不愿做没把握的事,更不想惹祸。想罢,领着五虎蹑手蹑脚出了门,结帐后,急急奔回潺陵报信。
回到潺陵,子豹将看见的,听到的,自己怎么想的,一五一十告知了黄捕头。
黄捕头听后心底不由一沉:镇八方落网后,早就听说刘老四投了夹山寺,钱义领着残匪却不知去向,最近略有耳闻,有可能活跃于德州一带,他们何时又搅到一起去了?难道官盐被他们所劫?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夹山寺乃仁义之师,如何会与穷凶极恶的土匪合作呢?思来想去一时弄不明白,便叫子豹先别声张,他明早赶往德州先问个人再说。
黄捕头要找的不是别人,正是德州捕头彭潇天。潺陵系澧州管,不辖属德州,所以不存在领导与被领导关系,但因两州相邻,你要依赖我,我要依赖你,提供案子涉外线索,两者偶尔有些横向联系,私交尚可,公干各有保留。
他们约见在德州一家酒楼雅间。
“彭哥,上次托你打听官盐丢失之事,可否有些进展?”黄捕头赔着笑脸说道:“潺陵食盐供给断了多日,再没消息,兄弟我可要挨板子了,哥不能看着我不救啊?”
“老弟呀,你又跟哥说笑话,丢盐在我德州,按理我负主要责任,老哥我早挨板子啦--,你怕啥?哪有泰山打女婿板子的?岂不笑掉大牙?你有人罩着,哥呢,放牛娃儿天照应,屁股还在疼……”
潇天装哭相。
“真没线索?”
“上次就那点线索,不托盘空给你啦,哪还有,不然屁股也不会肿。”
“老哥,我的德州通,这可不是你做事风格呀。”
“真的没有,老弟。什么德州通,不是怕夫人娃儿饿肚子,早就不想干了。”潇天说这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没有线索是假,想卸职是真。
黄捕头见掏不出什么新线索,扭转话题问道:“那兄弟我向你打听个人。”
“谁?”
“钱义。”
“钱义?”潇天不由浑身一震,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一闪即逝,瞬间恢复正常,装作认真思索半晌,皱着眉头回道:“好像听谁提过这名字,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哥给你打听看看。多大年纪,哪里人,是干什么的呀?不会是个盐贩子吧?”
“他原是镇八方的二当家,镇八方伏法后,他带着残匪逃了,估计潜伏在德州一带,德州治安归你管,你得注意此人,此人够麻烦的。”黄捕头的眼睛一直盯着潇天的眼睛,力图从他眼神中再次捜捕到什么。
干细作公干之人,个个人精,前一秒失态,哪有第二次。潇天镇定下来,装着不在意地回道:“哦,这道没听说过,兄弟能不能细细给我讲讲?”
俩人又聊了好大一阵,黄捕头看看聊不出有什么价值的东西,推说还有公干,结帐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