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潺陵第一侠的名号,以及知县女婿的光环,加上自身过硬的功夫,黄捕头很快在护镇团立住了脚。
按照计定方针,他开始向二层骨干撒财,哪家有困难,少不了周济,有事无事,找一帮称兄道弟的兄弟们去雨花天酒楼喝酒划拳,很是随和,晚上就去茶馆喝茶听书,没几天,他还得了个仗义疏财的好名声,上上下下都愿意与他扎堆聊天吹牛皮。
管它呢,反正花的都是镇八方的钱。
当然,结交也有重点,以往因公干,与刘团练多少有些交往,现在一块共事,俩人“臭味相投”,竟发展为“相见恨晚”了。刘团练团内有帮铁杆,自然而然也成了黄捕头的铁杆了。
众多团勇见刘团练与总教练打得火热,又有吃,又有喝,整天威风凛凛,好不快活,于是见风使舵,都巴巴结结地巴过来,黄捕头也不嫌弃,来者不拒,一视同仁,渐渐在团内成了名副其实的“领头羊”。
这下马团练不高兴了,当面虽不好与黄捕头甩脸子,在桌面上也找不出翻脸的理由,总不能去问:他们怎么跟你去玩了?只好找自己的兄弟有事无事发脾气,动不动就胡乱斥责:“滚,滚到那边去!”
这样一来,还真有身边的“铁杆”跑到对立面那边去了。唉,蠢民嘛,民不是民,兵不是兵,混半碗饭吃,另半碗还得自己去劳,一无信仰,二无主义,有奶便是娘,图个快活才实惠。于是往这边靠的人越来越多,气得马团练天天骂娘,骂“小人”,骂“忘恩负义”。
刘团练渐渐意识到:贵人来了,要出头了。因为每一次扎堆,黄捕头总是把他往头上顶,总是给他树威:“可不听我的,然一定要听你们刘团练的,跟着感觉走,准有出息。”
初试牛刀,小有成就。黄捕头的目的很明显,他要为刘团练拉帮结派,为关键时刻做好铺垫打基础,届时一举击败马团练。
当然,他不能冷落马团练,面子功夫也是要做的。每在一起,总是亲近地拉着他的手称兄道弟,听书看戏总是抢着买单,有时还给他结算喝花酒的钱,对他特好,让他有苦说不出,让他发现不了自己真实意图。
每每做完这一切,他就觉得好笑,笑自己是个天才,一个天才的表演家。还有,马团练还不知道这些钱来自于镇八方,要是知晓,不气得吐血才怪。
黄捕头在护镇团走的顺风顺水,得感谢镇八方的无偿“支助”,正得意之际,突然听得多斯传递信息,如同五雷轰顶,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这个教堂,到底隐藏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看来镇八方也没歇着,陷害失利,又打起了我家人主意,真正可恶之极也!
绑票这招土匪勾当,在书院洲与七里洲开打那天,他领教过,来无影,去无踪,实实让人防不胜防,让人心惊胆寒。现在又将手伸到他家人身上来了,要不是多斯机警,他还蒙在鼓里,回头一吓。镇八方啊镇八方,你还有什么绝招阴手没使出来啊?
黄捕头千恩万谢送走多斯后,急急把刘团练叫近身说道:“有事公干,我得回趟县衙。午饭你们先去雨花天,我来了就来了,没来不必等我,挂我帐就是。”
说完又掏出几块银钱,递给刘团练继续说道:“晚上邀些兄弟们去喝茶听书,你先订个好座位,晚上我尽量赶来。”
“仁弟,哪能天天叫你花费,也让哥请次客为好。”刘团练哪肯接,一个劲推让。
“我知道仁兄经济情况,没第二职业,坐个团练位,补贴也不是太高,有孩子夫人要养,实不宽裕,哪要你开销,跟愚弟客气什么?”将银钱硬塞进刘团练口袋,转身招呼龙儿与神仙妹妹匆匆离去……
黄捕头是个急性子,办事效率很高,在回县衙的路上,正好碰见子熊从师傅家中出门,叫他把龙儿和神仙妹妹带回子龙村,反复交待一路小心留意,切不可出啥差错,无论如何别让他们再出门,等他回家后再详细解释。
如在平时,神仙妹妹肯定不依,今天似乎感到有什么不妙,又有龙儿陪着玩,也没强烈反对,乖乖跟着三哥回家。
黄捕头进得县衙,康知县看见女婿一脸铁青,忙问:“啥事?”
听完黄捕头汇报后,康知县倒抽一囗气,同样惊出一身冷汗,沉吟半晌,问道:“如何应付为好?”
在回县衙的路上,其实黄捕头就想好了退路,见泰山大人问起,回道:“现在镇上复杂,极不太平。镇八方还有哪些我等没撑握的阴谋不得而知,为保险起见,最好让巧珍带上大犇二犇先回子龙村住段时间,家中有爷爷叔叔在,绝对安全。龙儿也去了子龙村,这时我还得去何大爷那里知会一声。”犹豫半晌,接着说:“您老好好想想,愚婿以为,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进攻是最好的防守,行动得提前……”
康知县觉得女婿说得在理,点点头说道:“动作太大,让本县再细细推敲一下。”
女婿走后,康知县思绪万端,浮想联篇。他出生在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父亲是个穷秀才,一辈子没啥成就,好在母亲家境还可,经常得些接济,人穷志短,没少遭翁家白眼,长期压抑,加上悠悠不得志,脾气变得坏起来,在外边又不便发作,只有把气撒在儿子身上。他从小在棍棒中长大,责骂是家常便饭:“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听着,死读书,读死书,读书死,读书破万卷……”
“养儿不读书,只当养头猪。”
“记住,康家没孬种,你也给你老子争口气!”
他经常躲在一边偷哭,母亲总是陪着他流泪,劝慰道:“别怪你爹,你爹心里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