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峥驻马在凉亭前,利落地翻身下马,也不说话,只摘下挂在马背上的琴箱,取出里面小提琴。
余鹤瞳孔微微一缩,是‘涅槃’。
这是他送给傅云峥的那把琴。
此时,傅云峥单手握着琴颈琴弓,快步走向余鹤。
余鹤从凉亭里走出来,发现傅云峥也换了一身衣服。是套藏蓝色的西装,乍一看有点眼熟,但余鹤也想不起到底从哪儿见过,毕竟高定西装长得都差不多。
傅云峥快步走到余鹤对面,也许是刚策马而来的缘故,呼吸略显气促。
傅云峥定定神:“余鹤,我想为你拉一支曲子。”
余鹤被傅云峥搞懵了,他的关注点很奇怪:“你从哪儿换的衣服?”
傅云峥握住余鹤的肩膀,像一个情窦初开的莽撞少年,居然带着些从未有过的急切:“这不重要。太阳快落山了,没时间了。”
没时间了?
余鹤想,大概是傅云峥是想在夕阳下演奏小提琴。
夕阳西沉总是很快,稍不留神,苍蓝的夜幕就会笼罩在天穹之上,余鹤夜盲很严重,天暗下来后看东西很费劲,等太阳落山,他就该看不清傅云峥了。
念及此节,余鹤赶紧说:“好吧,需要我做什么吗?”
傅云峥摇摇头。
他后退半步,抬臂将小提琴架在肩头,一种奇异的优雅刹那间降临在傅云峥身上。
明明只是举起了弓弦,却仿佛是拿起了指引万物的森林法杖。
风止声息,云停鸟静,喧嚣的红尘在这一刻沉静下来,等待聆听傅云峥内心的声音,
傅云峥看向余鹤,语气温柔,更胜十里春风:
“这首曲子叫《敕勒歌》,敕勒川很美,可惜我没办法把这片天地送给你。”
“余鹤,我祝你扶摇青云,一跃万里。”
弓弦轻动,悠扬如诗般的曲调倾泻而出。
这是余鹤第一次见傅云峥拉琴。
傅云峥闭目演奏,为这把名为‘涅槃’的小提琴注入生命。
夕阳余晖是最好的聚光灯。
山川、绿地、夕阳、晚霞…
傅云峥是这天地间唯一的艺术家。
他游刃自如,通过琴弦表达着灵魂深处的情感。
走马敕勒,傅云峥在阴山之下,为余鹤拉响数年未曾触碰的小提琴。
每一个音符都在向天地四野倾诉他深沉如海的爱意。
山风自天边席卷而来,呼啦啦吹动青草白云。
起风了,流云舒卷不息。
静止的万物重新流转。
在音乐面前,语言是如此苍白,山盟海誓都显得过分黯淡,唯有此音此意永无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