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丽在一张白纸上写着些什么,时不时停下来思考一会,虽然有一些涂改,但看上去依然十分工整漂亮。
笔尖戳破了已经被泪水打湿的白纸,莎丽用手擦了擦脸,换了一张纸继续写着,那张记录好的被她放到了一边,放到了一本厚实的硬皮书上。
敏锐,冷静,又有着上天赋予的超人智慧和天赋,只看过一遍的书就可以从头到尾背诵出来,轻轻松松就可以解开试卷上让老师也要挠头的题目,只需要几秒钟的观察就能推测出其他人一整天的动向,几句话就可以戳破别人苦心编造的所有谎言。这些东西只要她想就都能做到。甚至无师自通早就领悟了魔法这张其他人梦寐以求通往上层社会的船票。
过度的聪慧只会换来他人的疏远,这个道理莎莉从懂事后不久就明白,没人愿意把自己心中所想暴露在他人的目光下,也没人愿意去了解这样一个古怪的小女孩。
但莎莉可以不在乎这些,因为她有哈蒙和烈文,一个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的白痴,一个是无比真诚的笨蛋。
其实莎丽不需要把心中所想写下来也能在将来的任何时刻记起思考的所有细节,但只有这次她不由自主的动起了笔,似乎只有做点什么才能让她恢复往日的平静。
哈蒙和自己说过,他只能远远的看着隧道入口并不能进入,因为门口有很吓人的守卫。
那个隧道入口外的整片区域都被彻底封锁了起来,范围大到不合常理,守卫也十分森严,与其说是矿难现场,还不如说是军事禁区。
自己向很多当时在那周边的人打听过,他们没有听到,看到或是感觉到任何异常。
挖掘场的内部互相连通,却只有13号挖掘场出现了如此严重的事故,甚至没有活口,而其他挖掘场的人员居然都没有任何感觉。
类似的疑点还有很多,矿难已经过去了一周,没有任何尸体甚至遗物被送出来,根据打听到的消息和自己的观察,也从来没有人看到过有类似医生或者施工队的人员出现等等。
这绝对不是矿难,那会是什么?未知的瘟疫?还是凭空出现的魔法生物?
不,都说不通,但那里一定发生过什么,是自己认知之外的事情,也是烈文不愿意告诉自己的事。
莎丽手中的笔停了下来,把最后这张写满了的白纸和之前的那些叠好,然后全部撕成了碎片。
莎丽闭上了双眼,脑海中那些平常被刻意忽略的信息彻底被释放了出来,它们如同风暴一般在咆哮狂舞,又在不停分解,交错,融合,消除,最终变成一张写满了信息的纸。
当她在睁开双眼的时候,泪水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深潭般的沉静,还有瞳孔中极其难察觉的一缕银白。
书桌上镜子倒映出的自己,陌生而又熟悉。
……
“索斯,我是不是对“深渊”这个词有什么误解,这就是你说的危险?”
哈蒙还有些微微焦黄的头发上沾满了像是蒲公英种子的花穂,满脸都是震惊的神色,此时他正站在一片梦幻般的花海中央,天空中那明晃晃的太阳正散发着柔和温暖的光芒,与石林中的静谧夜空完全相反,似乎可以将人心中的一切阴霾都驱散。
无论哈蒙怎么看,这里都和“深渊”或者“恐怖”沾不上边,虽然他身后没多远就是那片石林。
索斯似乎很讨厌那些漫天飘荡的蒲公英花穂,一对翅膀用力扇动将它们吹开,听到哈蒙的话,扣了扣鼻子不屑的说道:“别用你那浅薄的偏见去理解深渊,这里本就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什么都有可能存在,况且这片花海也比你想象中危险的多。”
哈蒙指着刚没过小腿的花丛,不敢置信的说道:“这也没哪里好藏的啊,你说的危险不会是什么毒蛇吧?”
索斯也没有再解释,面前凝聚出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火球,挥手扔到了五十米之外的花丛中,刹那间哈蒙就听到了宛如夜枭啼哭的鸣叫声,紧接着大地就震颤了起来,一根两人粗细绵延不知道多长的黄色根须从泥土里钻了出来,火焰在它长满瘤根的根茎上燃烧着,它如同巨蟒一般不停游动翻滚,带起大片大片的黑色泥土,根须抽打在花丛中形成道道沟壑。
拍了拍目瞪口呆的哈蒙,索斯得意的说道:“这条个头只能算一般,我见过最大的有上千米,所以你现在相信我说的深渊很危险了么?”
哈蒙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这下他不信也不行了,有些无奈的对索斯竖了个大拇指:“真不愧是在深渊讨了这么多年生活的大恶魔,但你到底是怎么发现它的?”
“发现?我没发现啊,只是随手扔中的,反正地里全是这种东西,扔哪都一样。”
哈蒙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踩在柔软草地上的双脚一动也不敢动,生怕那些恐怖的东西从脚下窜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此刻感觉地面都在微微起伏,似乎有什么正在地下缓缓游动。
索斯刹那间变成了肌肉恶魔的形态,肉翅张开遮蔽了大片阳光,他一手扛着漆黑的枪刃,一手抓住了哈蒙残破的衣领,尖利的嗓音都变得浑厚了起来:“别看了,这些东西在“白天”跑出来很快就会枯萎死亡,等到了“晚上”才是它们的天下,我们要赶路了。”
也没管哈蒙同不同意,索斯肉翅扇动飞上了高空,像是捕猎之后归巢的鹰隼一样,提着哈蒙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哈蒙从没想过自己能和鸟或是魔法师一样飞翔,这可比他原先看过的热气球和空艇带劲多了,极快的速度下哈蒙五官都被吹的变形,但不知是不是太信任索斯的缘故,他其实没有多么害怕,反而极力睁大眼睛,好奇又有些兴奋的用这全新的视角打量着世界。
一望无际的花海根本看不到头,从高空看去地面上到处都是姹紫嫣红连成一片的颜色,开始哈蒙还觉得很好看,但过了一会他就有些腻了。除了花这里似乎真的什么都没有,没有河流也没有树木,连地面都没有起伏,只有大片大片浓烈的颜色,就好像甜得发腻的蛋糕,让哈蒙渐渐有些犯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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