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极脸上没什么表情,黎瑶有些想念闻叶那里的烛光。也不知为什么,明明修为到她这个高度,不可能被光线限制视物了,但她还是看不太清谢无极的脸。
在这样的模糊和不确定之下,黎瑶再次开口:“你之前有句话说的也不妥。”
谢无极似乎挑了一下眉。
黎瑶慢慢道:“你已经不欠我什么了。”
“……”
“或者说,从始至终,你也不欠我什么,是你救了我的命,哪怕后来很多时候我也负气地想过,当初何不干脆死在墙外,但可以熬到今天,我也没再那么想过了。”
黎瑶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望着半开的窗外朦胧的月色:“活着很好,我现在还是想要活着。过往种种就算是偿还你的救命之恩,这次闻家的事情结束,我们就分道扬镳,没有谁欠谁。”
她不恨他,不觉得他亏欠她,乍一听似乎是不错的结果。
可哪怕对感情之事不擅长如谢无极,这会儿也能意识到,这分明是要和他彻底断了的意思。
连亏欠都不允许他亏欠了,代表什么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谢无极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静静地在黑暗里看着她。
哪怕黎瑶熟悉了他的目光,也还是有些不适应地摩挲了一下手臂。
这一晚很多人都休息不好,除却闻叶和谢无极这里,准备婚礼的闻家人也是一样。
还活着的闻家人里大部分都不知道那一夜在中心城发生的事,他们只知道老祖要娶无极道君的妹妹,那个看起来很不温顺,不适合做大家主母的人。
老祖修习无情道,这样一个女子着实不太适合成为他的道侣,但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接受。
可虽然接受,不代表他们不会想着再将婚事完善一下。
“听闻她身份挑明之前,是以无极道君爱慕者的身份留在独世宫的,这样的身份,也不知与道君是否……”
话没能说下去就被人按住了,按住的人表情示意隔墙有耳,那人不禁叹了口气。
“在自己家中都不能安心说话,这种日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等无极道君与三小姐成婚后离开,自然就到头了。”
“我看不然。”最开始的人皱眉道,“那谢琬瞧着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哪里会是老祖的良配?她若是不安分……”
“这还不好说?你看这是什么。”
一个普普通通的白瓷瓶递过来,那人打开一闻,明明什么味道都没闻到,却头昏脑涨,浑身酸软。
“这是——!”
“这东西可是有市无价,有了它还怕那谢琬不安分?她只有躺在床上给老祖当个炉顶的份儿!闻家绝不容许她来发号施令,胡乱掺和。”
头昏的人勉强稳住心神,切身感受过这药效的厉害之后迟疑着:“你打算什么时候下手?无极道君可是在这里,那是他的亲妹妹……”
“谢无极什么时候顾不上他那个妹妹,就什么时候下手。”
两人一对视,只想到一个谢无极无暇看顾妹妹的时刻。
洞房花烛夜。
七日过得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黎瑶出嫁的日子,和谢无极娶亲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
这日沉寂已久的闻府张灯结彩,丝竹悦耳,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可闻府行色匆匆的人们却没有一个表情轻松的。
他们严肃的样子落在一身红衣的闻叶眼中,觉得有些不顺眼。
这是他成亲的日子,这一生只有这一次,他只会娶黎瑶一个女人,不希望这唯一的一次有什么瑕疵。
所以素来最严苛的老祖难得缓和了冰冷的脸,吩咐道:“都高兴些。”
这要求可真是……不管族人还是下人表情都扭曲了一瞬,很快就露出喜色来。
哪怕是装也得装出来。
闻叶很满意,挥手让他们离开。